雙鏡(三)[二更](1 / 2)

撞邪 白羽摘雕弓 10058 字 2024-03-21

她將音量開到最大, 公放出來。

那是一條20秒的語音信息,沒有人說話,隻有話筒或者信號產生的呼呼的雜音, 聽起來相當詭異。

直到最後幾秒,似乎聽到有人鼻腔裡“嗯”了一聲,像是沒睡醒的咕噥,但錄音也馬上結束了。

沈莉把信息點開,又從頭放了一遍。

然後她看著眾人。

翻動聊天記錄,沈莉的回複了一個“?”。

孟恬沒再發信息過來。

“我在外麵討論。”沈莉說,“她給我發了一條沒聲音的消息, 我以為她摁錯誤發了,就沒管。”

她低下頭, 表情複雜地沉默。

對應當時的時間,孟恬摔在地上, 發現自己動不了,鼻子出了很多血, 視網膜也出血了。她很艱難拿起手機, 頭暈目眩地找到了室友的微信。

衡南記得她的屏幕碎裂了。

那大概使手機有些失靈。

她慌亂中摁錯了語音, 打字框許久跳不出來, 她沒有反應過來, 一直在等,造成了前麵的空白。

最後的聲音,應該是她意識這是語音消息後,掙紮著發出的, 可惜之後她馬上休克了。

手機掉落在旁邊。

也許她中間醒來過,但是手機已經沒電自動關閉了。

一門之隔,無數腳步聲從走廊經過,甚至有阿姨的敲門和喊聲。

可是她睜著眼睛,說不出話,也動不了。

……

“我沒有怪你的意思。”盛君殊深深地看著她,“但你和孟恬的課程表大部分重合,她兩天一節課都沒上過,你怎麼沒想過回來看一下她?”

盛君殊做了這麼多年大師兄,有些習慣幾乎鐫刻在骨子裡。

這種一個屋簷下還是陌生人的情況,在他看來幾乎荒謬。

“沒關係,有很多人問過我了。”沈莉直直站著,語調稍有些刻薄,看似刀槍不入,但她站在眾人目光下,莫名地略顯單薄。

“這麼說吧,我們倆的生活不重合。孟恬經常翹課,起不來就遲到早退。我每天第一個到教室,是坐在第一排最中央的那種人。”

“你坐第一排的時候,”她轉過來,鏡片反射了一點光,“你會每節課留心去看最後一排有沒有你的室友嗎?”

“……”

盛君殊的目光落在資料頁麵上,沈莉是貧困生,家庭條件很差,但她的成績很好。

她的保研不是封口費,而是名正言順的保研。

她也很要強。

即使當時她被孟恬的屍體嚇得跌坐在地,她接受了一個禮拜的心理輔導後,就不再去了,繼續在本校攻讀研究生的課程。

沈莉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舊手機上,她看見衡南將聊天記錄往上滑動。

最後一次聊天是5月22號,再前麵,就變成了前一年的12月份。

孟恬問她要班級群裡分享已過期文件,語氣親昵:“莉莉,我又忘記保存了~他們兩個都不回我,你可不可以再發我一下……”

沈莉也發給了她。

不過除了分享文件,沒有彆的多餘的話,孟恬也沒說謝謝。

這中間隔了小半年,她們倆甚至沒有一句對話。

“我們中間沒有發生矛盾。”沈莉譏誚地看著衡南,好似猜出來她想問什麼,“是一直都不熟。”

她停了停:“孟恬有抑鬱症。”

如驚雷炸響。

這個名詞是在近十年才變得越來越耳熟的。

標誌就是垚山解決的案子裡麵,與這三個字掛鉤的死亡突然間暴增。

一開始盛君殊不了解這是什麼死法。去做過功課以後,他覺得這其中有一些矛盾。

抑鬱症病人的死不是因為受到什麼冤屈,而是因為他們感受不到生活中的快樂,好比得了癌症難忍病痛一樣,活著對他們來說是種生理性的折磨。

抑鬱症病人不會變成怨靈。

因為當死亡都變成了向往和解脫,哪還來的不平之氣?

但凡真的能形成怨靈的,都不是因為單純的疾病困擾,夾雜著其他被忽視和隱藏的因果。

他用一種審視的目光,再度看向沈莉。

“她不是在我們寢室抑鬱症的。”沈莉冷笑,“她是一來就告訴老師同學她是抑鬱症了。所以……”

“沒有人可能暴力她。我們寢室,相處得相親相愛,甚至是小心翼翼。”

*

吃飯的時候,盛君殊一直在看孟恬的朋友圈。

她的黑色裙子把自己裸露的皮膚包裹得嚴嚴實實,像個信教徒,朋友圈倒是完全敞開的。

而且她很活躍,幾乎每天都會發布2-3條動態。

“這都是在乾什麼……”

他轉過手機給衡南看,燙金筆在黑紙上寫出幾行花體英文。

“練字。”衡南言簡意賅。

照片擺拍得很文藝,羽毛筆斜放,色調複古,還附著一大段英文文案,“你自己翻譯一下,我英語很差。”

她沉著臉地拆開筷子。

她英語是真的很差,高考英語都沒及格,四級到現在還沒過。

她現在明白了,她是一千年前的人嘛。逼古人學英語的人都該殺。

“沒讓你翻,這是莎士比亞的台詞。我讓你看看照片。”盛君殊無奈地勾了下嘴角,又看九宮格擺拍,“你說這是她寫的?”

盛君殊還以為是網上下載的。

“對啊。”衡南說,“照片上有她的水印。”

盛君殊果然在每張照片右下角看到了孟恬的姓名。

現在的小姑娘,上大學都在乾些什麼……

他越看越覺得疑非常詭異,充滿了他認識以外的東西。

“這個呢?”盛君殊又讓她看。

照片裡依然頗多裝飾,絲帶,鮮花,黑紅為基底,幾根金色的不知道什麼東西斜放著,色調暗沉。

“火漆。”衡南說,“在蠟燭上烤化,凝固以後封住信封。”

盛君殊微皺眉頭,稍有些迷惑。

“還有這個?”

“膠帶。”

“膠帶?”盛君殊看了一眼,他不信。照片上至少有五六十卷,花花綠綠的,粘什麼東西用得了這麼多?

“做手賬用的膠帶。”

“手賬?”他倒知道做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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