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1 / 2)

葉陽在上海忙完《八仙過海》的發布會, 趕晚上的飛機回去。

回去前, 她擠出了點時間去看爸媽。

她到上海後, 一直沒抽出空去看他們。

葉陽父母的包子鋪距離地鐵口有五十米左右。

那是一條路的拐角, 拐角兩側有七八家鋪子,有水果鋪, 有煙酒鋪,還有賣麻辣燙的以及煎餅鋪。

鋪子很小,不過十平米。

因為沒有窗的緣故,雖是白日, 鋪子裡也晦暗不明。

鋪子早上賣包子,中午和晚上還賣涼皮、涼麵酸辣粉。

葉陽以前到上海出差,也會過來看他們, 時間充裕的話,還會跟著賣一會兒包子。

她其實挺喜歡乾體力活的。

在X京待不下去的時候, 想過收拾鋪蓋卷, 到上海幫父母賣包子,終究覺得不像話,還是作罷了。

鋪子裡擺了兩張折疊桌,偶爾會遇到一、兩個在店裡吃飯的人,但大多數人都是帶走。

父母很辛苦,葉陽知道,每次來看他們,都有點不忍心。多次打電話給葉寬,讓他過來幫忙。他一個青壯勞動力, 不求能成為包子鋪的主力,但是抬抬手減輕一下二老的負擔應該沒什麼問題。

葉寬說站一天太沒意思,不來。

葉陽每次都想抽他嘴巴。

但凡父母的奮鬥裡有半分為她,她會心疼死,可他們不是為了她,所以很多時候,她不讓自己太心軟,隻儘到做女兒的義務就罷了。

葉陽來之前沒跟父母說,父母乍一見她過來,還是歡喜的。

歡喜又局促,好像她是個遠道而來的客人,而非女兒。

雙方的寒暄也很客套。父母問她工作怎麼樣,她問爸媽生意怎麼樣,然後就沒話聊了。氣氛多少有些尷尬,葉陽沒話找話,說餓了,讓父母給她拌一碗涼皮吃。

等她坐下來吃涼皮時,她母親蔣誌蓮也在對麵坐下,看著她吃了一會兒,才漸漸找到話說。

蔣誌蓮說準備過年時,給葉寬定親,問她覺得怎麼樣。

葉寬二十出頭時,蔣誌蓮就想給他定。

蔣誌蓮的想法是,結了婚,有了家,葉寬興許能上進一些。

但葉寬不願意,葉陽也不願意。

葉陽是覺得人沒有上進心,結了婚也不會突然就上進了,到時候再生了孩子,葉寬還當甩手掌櫃,那壓力全都在父母身上了。而且確實覺得二十歲的葉寬太小,什麼都不懂,建議讓葉寬大兩歲再說。如今四年過去了,葉寬還是老樣子,葉陽就看開了。人生百態,不是所有人的人生都是向上的,有些人一輩子都在原地打轉,但那也是一種人生,隨他去吧。

蔣誌蓮見她無意見,又提到了她的事情。

葉陽不想因為這事跟母親鬨不愉快,所以隻聽了開頭,就截住了她,說自己有對象,正在處。

蔣誌蓮十分意外,忙問哪裡人,多大了,家裡怎麼樣。

葉陽說X京人,三十歲,家裡不知道怎麼樣。

蔣誌蓮怕她糊弄,要看照片,葉陽就找了張虔的照片出來給他們瞧。

蔣誌蓮和丈夫拿著手機來回看了幾圈,發現照片裡的人比他們想象中的好太多,一時之間竟然都沒說出話來。

葉陽埋頭吃自己的涼皮。

蔣誌蓮一直認為自己女兒心高,找對象要找好看的,還要找有錢的,如今一看照片,發現的確長得挺排場,就坐實了自己的猜測,欲言又止一番,還是沒忍住:“過日子不能圖人長得好看,好看不能當飯吃。像你爸似的,就長了一張臉,沒一點腦子,做這個不成,做那個不成,一把年紀,隻能讓我跟這兒起早貪黑的賣包子。”

葉陽看了她一眼,道:“我沒圖人好看,恰巧長得好看罷了,難道我還能嫌棄嗎?”

蔣誌蓮明顯不相信,諄諄教育道:“長得好的人身上是非多,你爸夠老實了,不還是出事,沒那個金剛鑽彆攬瓷器活,將來受苦的是你自己。”

葉陽父親年輕時的確犯過錯,類似出軌。對方是個年輕漂亮的,看上葉陽父親長得好,性格敦厚,攛掇葉陽的父親離婚,跟她結婚。葉陽的父親當時的確產生了離婚的念頭,隻是當時已經有葉陽和葉寬,加上家裡的人死活不同意,葉陽父母的婚才沒有離成。雖沒離成,但這事卻成了蔣誌蓮的一塊心病。蔣誌蓮對女婿的標準,是對著丈夫相反的方向去的。不要好看的,好看的都是草包,並且是非還多,

葉陽隻道:“八字還沒一撇呢,想太多了沒用,順其自然吧。”

蔣誌蓮見她不當回事,有些受不了:“你又不是剛畢業,快三十的人了,上點心吧,不能結婚,就彆瞎談了,浪費時間。”

葉陽覺得她母親又要開火,把筷子扣在塑料盒上,抽了一張紙擦了擦嘴,道:“媽,我晚上還要趕飛機,不能久待,走了。”

“欸,欸,先彆走。”蔣誌蓮見她要走,立刻轉移了話題,“今年過年回家嗎?”

葉陽搖搖頭:“有個項目過年的時候要上,估計回不去。”

蔣誌蓮也沒跟她再打啞迷,開門見山道:“你弟弟結婚,咱們家又得出去一筆錢,我跟你爸這幾年掙得錢全還債了,手頭的錢不多,你手裡有嗎,有的話,借我們點,等緩過來這陣,我們再還你。”

葉陽一聽又是錢的事,臉立刻冷了下去:“他結婚,難道自己一分錢不用掏嗎,沒錢彆結,拖累一家人。”

蔣誌蓮喜歡葉寬多過葉陽,是不爭的事實。因為葉寬會說話,不管能不能做到,先吹了牛逼再說,哄得蔣誌蓮非常高興。而葉陽說話前一定會考慮自己做到做不到,做不到絕不吭聲,所以即便葉寬沒出息,蔣誌蓮也覺得他比葉陽強。見葉陽這麼說自己兒子,立刻維護道:“看你這話說的,難道讓他打一輩子光棍?結了婚,我跟你爸就了了一樁心事,之後他過得怎麼樣,我們就不管了。”

葉陽並不相信自己母親這番話,但也不想揭穿她,隻道:“你們要多少?”

蔣誌蓮見她鬆口,知道有希望,語氣立刻硬起來:“這不是個小事,需要用錢的地方太多,你能給多少?”

葉陽一聽,就知道她的胃口是往大了去的,就道:“我每個月工資就那麼點,X京物價又高,壓根沒攢下錢。家裡困難我知道,但我也困難。頂多把給他準備的份子錢預支給你們用,其他的,我沒有。”

蔣誌蓮聽她語氣如此硬,火兒一下躥上來:“你工作七、八年,就隻有萬、八千塊錢?不想借就不借,彆說沒錢。我和你爸就是累死,也不找你借。”

葉陽聽她威脅自己,火也躥了上來:“工資就那麼點,本來就存不下來錢,存錢全靠年終獎。可我的年終獎都貼給你和我爸了,你們還想怎麼樣?還有,我再說一遍,如果是你和我爸要用錢,多少我都給,但彆想從我手裡給葉寬摳出一分錢,我沒有。你們願意為他受累是你們的事,我沒這義務。”

蔣誌蓮氣得渾身發抖,指著她的鼻子道:“彆淨說好聽的,現在就是我跟你爸要用錢,你怎麼不給?”

葉陽覺得自己有些過激,緩了一下,道:“我說得是你們吃不了飯,沒地方睡,生病了,但凡是這幾項,我一定給。但給葉寬買房、結婚的事,我不管。”

蔣誌蓮衝她嚷道:“你們是姐弟,你幫他,他幫你,有必要分這麼清楚嗎。”

葉陽儘量平靜:“媽,我不指望他幫我,我就指望他顧好自己,彆拖累你們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