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1 / 2)

第32章

葉陽在原地待了一會兒,覺得自己的來意還沒表達完,不能讓他這麼走,就抓起戒指追了上去。

張虔的步子很大,走得又快,不過幾步,就邁出了甬道,踏上了人行道。

葉陽一路小跑著追他,邊追邊喊他的名字。

張虔像沒聽到一樣,徑直走自己的路。

葉陽接連又喊了幾聲,他忽然停了下來。

葉陽沒收住步子,一腦袋栽在了他背上。

她這麼撞過去,他紋絲未動,葉陽覺得像撞到了一座山上。

她捂著額頭,同他拉開距離。

他轉過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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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川流不息的鳴沙橋,現在空空蕩蕩,馬路上幾乎沒什麼車,也沒什麼有人,隻有紅綠燈在跳轉,一切都靜悄悄的。

兩人相距很近,葉陽也看不清楚他的臉。不過她覺得正好,看不清楚,有些話或許更容易說出來。隻是聲音比以往更加溫和,畢竟九年了,當年的難堪,現在已經是浮雲,如今說出來,不是質問,不是求答案,隻是想說出來而已,她問:“為什麼傅晚卓說我沒你們本地姑娘爽朗大方時,你會不吭聲?為什麼他說我自尊心太強,全身都是刺,不能碰,一碰就要鬨,你會不吭聲?”

張虔頓了一下,平靜道:“葉陽,彆偷換概念,他是在說你嗎?”

葉陽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不是被問住了,而是她原以為張虔會不記得這事,畢竟郭晚卓和他隻是閒聊時說了一句,恰巧被她聽了去。

隻是無心之話常常更有殺傷力,有心可以當作陰謀,無心反應的是人潛意識的認同。

她看著黑暗中那雙閃爍的眼睛,問:“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張虔在黑暗中輕輕一哂:“葉陽,九年了,你覺得我連個原因都猜不出來,是嗎?”

葉陽恍然大悟又覺得理所應當,他是什麼人呐,自然能猜出來,她抿了一下嘴唇,道:“他是在說他女朋友,可他不是問你了麼,他為什麼問你?你為什麼會沉默,因為你覺得他說得對。你覺得我也是他口中自尊心強,不夠大方,無趣死板還清高的小鎮姑娘,是不是?”

張虔冷冷笑開:“這是理由嗎,我當初沒問你嗎?我一遍又一遍的強調,無論是什麼原因,都讓你說出來。你來來回回就一句,你覺得沒意思。葉陽,你知道,當我發現可能是這句話導致我們分手之後的感受嗎?我覺得荒唐,覺得不值得,覺得沒必要。這是什麼不可調和的矛盾,你就要分手。但很快,我就意識到根本不是那句話的原因,是你的原因,你從來沒想過跟我交流,隻是一味的逃避,一直都這樣。”

他說完這些話,轉身就走。

“後悔過。”葉陽道。

他的動作便停了下來。

葉陽看著他的背影,平靜道:“分手後,雖然知

道繼續下去沒意義,可控製不住,想過無數次,隻要你打電話,給我一個台階,我就不管什麼將來了,麵目全非也好,相互憎恨也罷,想試著走下去。我等了一個多月,沒等到你的電話,反而等到了你和梁箴的複合。我看到你們親昵的樣子後,覺得自己像被雷劈了一樣。我一直認為你對我是認真的,我以為就算我們不複合,你怎麼著也得一年過不來,沒想到兩個月就重新開始了。我猛然間發現自己原來什麼都不算,這發現太令人難受了,像發現自己相信的某種東西一直不存在,像信仰倒塌。這種打擊比跟你分手還讓我難受,我花了很長的時間,才從這種打擊中回過神來。張虔,分手是我輕率,但並不是什麼誤會。如果當時不分手,早晚有一天,你會親口把那些話甩到我臉上。我為避免這樣的難堪,搶先了一步。因為選擇的方式不夠溫柔,自己也付出了慘痛的代價。”頓了一下,“如果我真的有傷害到你,你大人有大量,原諒我的年少無知吧,但凡我沒那麼喜歡你,沒那麼迫切的想讓你記住,可能也不會用那樣極端的方式。”

他沒說話。

葉陽如釋重負,語氣都跟著輕快起來:“我原以為我們重逢時,你會認不出我來,但我最近越來越覺得自己對你來說還是有一點特彆的,這就夠了,因為你對我來說,也特彆。特彆到等我白發蒼蒼,牙齒掉光,也會記得你。你是我人生中的意外,隻是這個意外出現的時候,我用儘全力,也沒能抓住,你也沒有多做停留,但我們都沒有錯,對吧。”

張虔仍舊沒說話。

葉陽也沒想他給什麼反應,隻道:“至於《名利場》......如果方圓真的不夠格,不必給我這個前女友麵子。”

葉陽轉身,順著人行道往前去,五十米左右的地方就有公交站。

車站這個點了,還有人在等車。

她在廣告牌與廣告牌連接處的座位上坐下,覺得一切都靜了下來。

沒有喧囂,卻有種喧囂過後的寧靜。

她側臉往遠處看,看不清楚張虔是否還在那裡。

她有點想抽煙,這才意識到那枚戒指還在自己手中,就歎了口氣,先塞到包裡去了,又摸出了煙盒和打火機。

抽完一支煙,她站起來走到路邊打了車,回到住處,沒開燈,癱在床上緩了一會兒,去衝了個澡。

洗完回來照例抿了幾口酒,躺下去睡覺。

原以為什麼事都解決了,能安心睡個好覺,卻做了許多夢。

夢裡雜亂無章,飛沙走石。

一會兒夢到她在Kelsey做兼職;一會兒又夢到張虔過生日,她在眾人的起哄中唱歌;還夢中她和張虔第一次做|愛,聽到他說想結婚;又夢到他們分手,還是在她的宿舍;還有職場,她在張虔麵前出糗了,周圍有哄堂大笑;也夢到了程檸,她扇了自己一耳刮子。

醒來後,渾身汗濕,像得了一場大病似的。

葉陽打開燈,緩了一會兒,看到桌角香爐,從香盒中拿了一盤香,點燃擱進香爐中,又開了一</p點窗透氣。

躺下去想繼續睡,可到底沒了睡意,怎麼都睡不著。

光著腳到陽台去。

陽台和主臥連著,不算公共空間,她就在陽台上養了一些花花草草,花開時候,房間裡會有一點花香。

九月份,那兩盆茉莉開了白色小花,湊近聞,香氣幽幽。

葉陽在花香中,漸漸靜下來,腦子裡想的卻還是她剛才做得那些沒頭沒尾的夢。

雖然是夢,但卻真實的令人心驚,好像一切都發生在昨天。

關於在生日做|愛,在次日分手,其實都是陰謀。

但本來不是陰謀,隻是水到渠成的一件事。

隻是聽到傅晚卓的話,又發現了張虔的沉默後,知道分手即將來臨,那事就變成了一種陰謀。

想讓他快樂,想讓他滿足,然後再狠狠扇他一巴掌。

恨她也沒關係。

相對於不痛不癢的結束,她寧願他恨她,那樣至少能記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