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說傷雖然容易好但最好還是歇一段時間以後再做工,能進補一番的話就更好了,愈合的會更快。
姚幼清知道了,直到現在還按時讓人來給看診送藥,叮囑不要著急做工,免得反而落下頑疾。
這人走了,過一會又有人過來跟魏泓說:“王爺,我娘的咳疾已經好多了,您見到王妃的話幫忙告訴她一聲,讓她不用擔心。”
這是一個挑著擔子的貨郎,家中有個年邁的老母親,身體不大好,前些日子犯了咳疾,姚幼清正巧遇到,問了幾句,確定沒什麼大事才離開了。
魏泓懷疑她根本就不記得了,但貨郎篤定她記得,說王妃每次在他這買東西都會問問他母親的身體。
後來又有幾人上前與魏泓說話,說的大多都與姚幼清有關。
魏泓站在街頭,看著來來往往的車馬人流,問了崔顥一句:“她來了多久了?”
崔顥答:“不到半年。”
“不到半年……”
這麼短的時間,就好像無處不在了一般。
她沒有像他想象的那般到了新的地方害怕膽怯不合群,反而和這裡的人相處的很好。
胡城和京城其實是不一樣的,京城繁花似錦,到處都是達官顯貴,胡城雖也算得上繁榮,但這裡民眾和官員的界限沒有那麼清晰,在勳貴世家長大,從小養尊處優習慣了處處高高在上的人不一定適應。
在他們眼裡,這裡或許處處都是刁民。
但姚幼清顯然不這麼覺得,她真心喜歡這些百姓,才能和他們如此親近。
當初街上的人都是因為魏泓才認得她,現在他們是因為她才靠近魏泓。
魏泓在上川的聲望很高,胡城自然更不必說。
但對百姓們而言,他是有著距離感的,來去間要麼行色匆匆,要麼甲胄森嚴,民眾愛戴卻不敢靠近。
在他們眼裡他大概就像是被供奉在佛龕中的神佛,讓人仰慕卻又望而生畏。
如今因為那個小王妃,他們終於知道,他其實也不是那麼高不可攀,其實也是可以平平靜靜地和他們說幾句家常,談論一些無關緊要的事的。
魏泓最後走到了慈幼局,一段時日沒來,這裡已經大變樣了。
房屋重新修繕過,圍牆也重新粉刷了,幾個垂髫小童正在門口嘻嘻哈哈地玩鬨,另有兩個婦人趁著日頭好端了杌子坐在門口縫縫補補,正好照看這幾個孩子,省得被拍花子拍走了,或是被來往的車馬撞到。
婦人你一句我一句閒話日常的時候,見到兩個黑影落在地上半晌沒動,抬頭看去發現是秦王,忙放下東西站了起來。
“王爺,您怎麼來了?”
一旁的幾個小童也紛紛站住腳,好奇地看著這邊。
小孩子不大記人,還有的是新來的,更不認識魏泓了,隻知秦王名號,不知秦王其人。
魏泓剛想說“順路過來看看”,其中一個婦人就看到了崔顥手裡拎著的點心,朗聲笑道:“原來是幫王妃送點心來的。”
“跟王妃說過多少次了這邊吃喝都夠,讓她不用惦記,她總是想著,時不時就讓人送東西來,今兒還讓您親自來了。”
婦人邊說邊伸手將崔顥手裡的點心拿走了,招呼幾個小童拿去院子裡跟其他孩子分食。
崔顥不好不給,隻能眼睜睜看著點心被拿走,轉過頭訕訕地看了看魏泓。
魏泓眉頭微皺,但也不好說什麼,站在原地沒吭聲。
孩子們都愛吃點心,慈幼局裡這些經曆過吃不飽穿不暖險些餓死凍死的孩子更喜歡。
對他們來說能保證一日三餐有碗粥喝就已經很高興了,如今不僅能吃飽飯,飯食之餘還能吃到點心,便像年節一般開心,笑鬨聲頓起,但並沒有哄搶,數著人頭按順序一個個分了。
他們分點心的時候,婦人又指著新修繕的房屋和粉刷的院牆道:“多謝王爺讓人重新給他們修繕了屋子,孩子們特彆高興,之前就說想去跟您謝恩,但我們又怕您公務繁忙,不敢讓他們去。這下好了,正好讓他們當麵感謝您。”
說話間孩子們就圍了過來,一口一個“謝謝王爺”。
這慈幼局雖是魏泓開辦的,但他隻是交給下人去處理,很少親自過問,每年按照定數送銀兩物資過來就是了,有時會讓人挑一些出色的孩子送去軍營或是其他地方訓練。
至於修繕屋子……並不是他安排的。
估摸著是姚幼清修繕王府的時候順便就把這裡也帶上了,還留了他的名號。
“王爺,你好高啊。”
有年幼的孩童脆生脆氣地說道:“我以後也能長得像王爺一樣高嗎?”
“可以的!”
不待魏泓開口,另一個稍稍年長的孩子接道:“王妃說了,隻要我們努力,各有所長,以後都可以像王爺一樣厲害!”
得到回答的孩子滿心期許地看向魏泓,想聽聽他怎麼說。
魏泓抬手,動作有些生澀地落在孩子頭上:“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