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三章 小公子(2 / 2)

盛芳 須彌普普 7628 字 2024-03-24

那儀門官低聲回道:“娘娘,陛下尚有要事……”

不待他把話說完,周承順已是揚手一巴掌打了過去,將那儀門官直接打了個趔趄,口中喝道:“娘娘要求見陛下,見是不見,自有陛下決斷,何時由你來說?!”

周承順身為皇子,偏又不是太子,打個儀門官,便是最後被天子責罰,被百官彈劾,最多也就關關禁閉,罰罰俸祿,無關痛癢得很,打了也是白打。

那儀門官的嘴角直接給打出了血,此時摸著臉,卻是頭也不敢抬,腰也不敢直,隻得隱忍地連連道:“是下官的不是……”

一麵說,連嘴巴都來不及抹,匆匆就推門往裡頭走。

垂拱殿外本來守衛著數十名禁衛,方才見得周承順打那儀門官,個個都看了過來,卻又不敢靠近,好容易等得此處事情好似平息了,更是低頭不敢再去窺視,唯恐自己臉上也要挨上一下。

周承順見無人敢看自己,邊上另幾個黃門也是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的樣子,而一旁的傅皇後卻是召來另兩個守門人問話,知道來了機會,等先頭那儀門官進得殿門,便不做絲毫猶豫,立時跟了上去。

他步伐又快又大,哪怕特地踮著腳,靴子同垂拱殿外金磚地麵相碰,依舊發出踏踏的聲響,是以等還沒等將門推開,眾人已是反應過來,守在門口的黃門官當先撲得上去,大聲叫道:“殿下不可擅闖!”

然而他終究晚了一步,給周承順將門用力推得大開。

傅皇後見得兒子衝得上前,已是立時跟了上去,此時見門已開,當即就要打頭上前,才走幾步,卻見周承順站在門口,一動不動,等到越過他往前看去,卻見垂拱殿中空蕩蕩的,一個人也無,唯聞眾人呼吸聲、風從外往內吹動的聲音。

“太子何在?!”

周承順麵色遽變,轉頭朝著門外眾人厲聲喝道。

早已追進去的儀門官“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膝行幾步捉著周承順靴子,帶著哭腔道:“殿下,太子行蹤,下官如何敢打聽?!殿下未得天子召喚,不得隨意進殿,還請給小人留條活路罷!”

他叫著叫著連聲音都變了調,哭得十分可怕,又“叩叩”地不住往地上磕頭。

周承順隻覺得煩躁不堪,把腳往他胸腹處一踢,喝道:“太子何時走的?”

那儀門官隻會磕頭,旁的一聲不吭,外頭禁衛官進又不是,退又不是。

周承順在此處跟個小官糾纏不休,傅皇後看得十分不悅,開口攔道:“行了!”

她偏過頭,正要吩咐,卻見遠處地上不知什麼東西黑黑紅紅的,顏色十分奇怪,仿佛油脂似的,正反著光,心中忽的一跳,上前幾步就要去看。

周承順反應極快,見她如此動作,轉頭一看,立時將地上儀門官的發冠抓了起來,提著他的頭,指著前方地上黑紅之處,喝道:“那是什麼?!”

他逼問半日,垂拱殿中個個都似鋸嘴葫蘆似的,一個字都問不出來。

傅皇後前頭雖然有幾人攔著,卻也不敢十分用力,讓後頭一個宮女推搡開去,又撞到前頭,幾乎是連滾帶爬到得那反光處。

那宮女蹲下身子,甚至來不及去緩一緩頭暈,已是整個人趴在地上聞了味道,又用手沾著舔了舔,當即驚叫道:“娘娘,此處有血!”

這話猶如當頭一棒,打得傅皇後幾乎要站立不穩。

方才儀門官已是說了,今日陛下沒有讓人進去伺候,那麼此處血跡自然不可能是下頭人的。

血跡在階下,周弘殷從來高坐上頭,更何況他禍害遺千年,不可能出事。

出事的隻能是周承佑。

周承順聽得那宮女說話,半步都不停留,也不顧傅皇後,當即掉頭往外走,走到一半,見得門口有個宮女雙手捧著一個托盤,那盤中不知是什麼東西,長長的一根,想也不想順手就抓了過去,等握在手裡了,才發覺原是一柄塵拂。

他抓著塵拂不放,回頭叫了一聲“母後”。

傅皇後當即反應過來,跟著往外走。

垂拱殿內無一人敢攔。

兩人快步向西,不用交流半分,已是不約而同向著福寧宮而去,才行到半路,見得對麵一人跌跌撞撞跑了過來,喊道:“娘娘,太子……太子他……”

***

宮中這一對母子在找周承佑,萬裡之外,翔慶城的州衙之中,郭保吉也在說著周承佑。

“我等並非造反,陛下隻是患有腦疾,心疾,又為奸人所惑,才會做此出如此荒謬之事,可朝中猶有太子在,太子乃是正統儲君,真龍之體,待得陛下退位下,太子親政,自會撥亂反正……”

下頭軍官們個個義憤填膺,仿佛立時就要抄家夥殺回京城一般,還有人提議要擁立郭保吉為帝。

郭保吉自是推拒連連,甚至把那提議之人罵了個狗血淋頭,好險親手拿鞭子打了,最後說得口乾舌燥,費了半日唇舌,才將眾人安撫下來,又一一打發出去。

將此處事情做完,他慢慢坐回了桌案後頭,正梳理自己方才說的話同做的事,謝處耘的反應,又反複回憶裴繼安的反應,正想著細節,忽聽得些許細微聲響,當即一驚,立時抬頭道:“誰!”

他此刻警惕極了,口中叫著,右手已是同時摸向了腰間配劍,正要將那劍抽得出來,卻聽得一人道:“監司當用飯了。”

郭保吉定睛一看,這才認出對麵是自己用了多年的親兵,想是先前在外頭等了半日,隻是人太多,不好進來,此時才終於提來了飯盒。

那親兵道:“竟是誤了一個多時辰,監司的胃又不是鐵做的,如何受得了?”

郭保吉微微一歎,正要過去,忽然想起一件事,問道:“謝處耘吃過了沒?”

親兵哪裡會那樣手長,自然不知道,隻是他跟著郭保吉這許久,十分清楚對方意圖,立時就回道:“想來沒有來得及吃……不如我去請謝小公子過來?”

郭保吉才要點頭,忽的搖了搖頭,指著桌上的大木盒子,道:“不必擺了,收一收,再叫廚房做幾個菜,一同送去謝處耘那一處,我與他一同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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