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鋌如此翻臉,在場的禁衛官們半點都懶得理他,卻也一個都不願意接那差事,此時麵麵相覷,又俱是目光躲閃,正不知如何是好時,忽聽得邊上“砰”的一聲巨響,緊接著又有幾人尖聲叫了起來。
眾人本來都坐得好好的,聽得那是幾道女聲,卻是一齊驚慌起來。
護衛的、送嫁的都是男子,隊伍中的女子全圍在保寧郡主身邊,若是下人受傷了還是小事,若是那位郡主出了什麼事,誰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一時人人自危,幾乎不約而同地往外衝去。
一出得帳篷,甚至不用遣人去問,眾人就看到究竟發生了什麼。
約莫七八丈外本來在搭個營帳,卻不知道怎麼回事,那營帳沒有搭穩,此刻已經全數倒了下來,邊上圍了不少人,還有人在大聲啼哭。
“怎麼回事?快去看看!”有個禁衛官大聲問道。
沒等人去問,就有人匆匆過來回話。
事情其實簡單得很,保寧郡主的妹妹周楚凝不知怎麼回事,忽然上吐下瀉得厲害,喊了大夫去看,隻說可能吃壞了胃腸,倒是開了藥,可柴禾都是濕的,又不能煎。
馬車車廂裡太過憋悶,於病情無益,外頭又風大,病人實在無處可去,隻是紮營太慢,此刻也沒能住進去,保寧郡主心疼妹妹,便想讓手下去幫幫忙,將那進度做得快些,誰料得下頭人手生,一來二去,也不知道碰到哪裡,忙沒幫上,反而惹出大麻煩,那帳子直直倒了下來,還砸傷了兩個人,幸而傷勢不重,總算沒有釀成大禍。
“郡主叫小的來問這一處是誰管事,還請幫忙收拾一回,另有那營帳甚時能好,實在不行,先找些乾柴禾過來也好——也不用灶台幫忙,我們這一處自己煎藥就行。”
呂鋌原本氣勢洶洶的,此時那氣頓時癟了下去,忙讓人去找灶上的幫忙準備柴禾,又催人去修搭保寧郡主的營帳。
他匆匆忙忙,做事更是半點章法都沒有,看得一旁的禁衛官個個大搖其頭,俱都看出來這個怕是當真不會乾活。
呂鋌這一處正安排下頭人做事,那一頭還源源不斷有新人來找,一個接一個,一刻都不停歇,不多時,此處已是站了一圈,俱是來問話的。
他忙得不知所措,當真有種一頭撞死一了百了的衝動,因實在到了極限,被三個人同時問話的時候一個沒忍住,大聲喝道:“一個兩個都沒長腦子嗎?樣樣隻曉得來問我?事情全數我做了,你們做什麼!”
呂鋌罵著罵著,眼淚已是掉了下來。
孟德維原是過來催自己營帳的,後頭才到,聽得保寧郡主那一處出了事,忙去問安了,此刻重新回來,見得呂鋌這一處樣子不好,連忙過去勸話,轉頭看了一圈,隻覺得個個都不好說話,隻有後頭一人由遠而近,像是才到的樣子。
見得那人越走越近,孟德維登時大喜,忙叫道:“裴軍將來得正好,呂官人這一處身體有些不舒服,煩勞你幫著看一看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