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便把那小販攔住,問道:“小兄弟今日賣的什麼?”
小販忙地停了下來,道:“現成的東西有山楂饅頭、豆沙子饅頭、蜜饅頭、大肉饅頭、豆腐腦、炊餅,還有甜酒和的大芝麻元宵……”
裴繼安取了若乾銅板出來遞與他,道:“勞煩撿幾個大肉同山楂饅頭,裝兩大碗芝麻元宵與我這兄弟。”一麵說,一麵指著身邊那雜役,複才同對方道,“我見這一陣子都是你同山叔兩個值夜,天這般冷,早上也沒個輪替的,你叫他過來,一同吃兩碗東西熱熱身子再去睡罷。”
口中說著,也不多留,將馬鞭一揮,打馬走了,剩得那雜役愣愣站在原地,就著對麵小販支起來攤子上的火把,低頭一看,正見手裡那一粒銀子,更是無話可說,隻覺得那酒釀做的大芝麻元宵此時就是不吃,也從頭暖到腳,又從嘴甜到心裡去了。
裴繼安跑馬走得快,不多時就不見了蹤影,此時門後的山叔見得人半日不回,這才出得門來。
那雜役隱去銀子一事,與對方把裴繼安的交代說了,兩人將饅頭、元宵全分了分,複才感慨道:“我才來兩個月,已是聽得許多人誇那裴官人十分能乾,隻可惜正好與他錯開,也不曾怎麼得見,今日才曉得,果然上頭誇的未必真好,下頭誇的必定不會差。”
山叔嘴裡囫圇塞下最後一口肉饅頭,邊嚼邊道:“你才曉得?這裴官人從前是管釀酒坊的,當日司酒監裡頭許多吏員都爭著去釀酒坊跟他,後來他轉去籌隔槽坊了,又個個要跟著去——跟著這一位,事情雖然不會少,卻不會同個沒頭蒼蠅似的,最要緊還是做三分事,就能得三分好處,不會叫你白乾,也不會不把你當人看。”
說到此處,他把手還搓了搓,道:“你且看著,眼下他這官身雖然不高,將來總有鯉魚躍龍門那一日!”
雜役點了點頭,回頭又看了裴繼安遠走的方向一眼,也不說話,卻一副很是遲疑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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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繼安並不清楚因為自己隨性之舉帶來的反應,他快馬回得潘樓街,輕手輕腳收拾一回,自去睡了,次日早上還未來得及收拾妥當,就聽得外頭有人敲門,又聽鄭氏的聲音隔門問道:“是不是起來了的?”
他知道若非急事,嬸娘不會這樣一大早趕著過來叫,忙出門應了。
鄭氏見他出來,倒是鬆了口氣的樣子,指了指邊上的中堂道:“我同念禾兩個等你半日,還以為你昨夜不回來了,今次有要緊事情同你說,你且快來。”
果然等到跟去中堂,沈念禾早在裡頭候著了,桌上也擺了餐食,卻紋絲未動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