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郭保吉曾囑托過裴繼安,要他好生幫忙看顧兩個兒子,此事鄭氏也有所耳聞,這“看顧”二字,是指一做官,一讀書,可出了這樣的大事,要是被有心人盯上了,很可能會因為兒子連累老子,最好要早點探聽清楚才好。
而除了這一樁,鄭氏也萬萬沒有料想到那郭安南腦子裡頭東西竟會如此齷齪,找個外頭亂七八糟的,居然會挑著沈念禾的樣子來找。
——不要說湊巧,便是當真湊巧遇到了,見得貌似妹妹好友的,也該懂得避諱才是。
鄭氏雖然不是正主,卻已經被惡心得渾身難受,胳膊上都泛起了雞皮疙瘩,她也不敢跟沈念禾說,若非今日要去做客的乃是石啟賢家,甚至想要立時轉頭回府,將此事查個清楚再做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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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石兩家距離並不算遠,那車夫雖然繞了個遠一點的小道,中途還耽擱了一陣,可不多時還是到了地方。
這一回景氏安排了自己貼身大嬤嬤出來相迎,接得鄭氏同沈念禾進屋,裡頭除卻景氏,另有她那女兒石瑤璧。
兩邊見麵,沈念禾是當真同見陌生人一般,並不什麼感覺,不過照著禮儀行事,那景氏經過一夜,此時倒也像是冷靜下來了似的,恢複了正常的狀態,隻是言語間對沈念禾依舊多有關心。
沈念禾一向感覺很敏銳,她總覺得經過這一夜,景氏同昨日給她的感覺有微妙的差彆,按差彆並非簡單的“冷靜”兩個字可以解釋。
不知為何,那景氏的眼神同語氣看著聽著還是十分親切,其中卻暗暗藏著隱隱約約的警惕,而明明已經懷有警惕之意,她依舊還是十分賣力地勸說沈念禾搬進石家來住。
“瑤璧年齡同你仿佛,正說家中隻她一個人,實在孤單得很,不如還是搬進來,況且你石伯伯正在中書裡頭,若是聽得翔慶有什麼消息,頭一個就能告訴你,也剩得你日日擔心……”
沈念禾下意識地皺了皺眉,拿現成的理由推拒了,隻說是從前父親安排,她不好違背父命。
不知是不是她先入為主了,沈念禾總覺得自己說完拒絕的話之後,看到對麵景氏原本僵直的肩膀,忽然鬆了好幾分,連一直皺著的眉毛都放鬆了不少。
——這是真心其實不想叫自己進來住嗎?可什麼要邀得如此飽有感情的樣子?
若是自己當了真怎麼辦?
沈念禾正覺奇怪,就聽得外頭有人匆匆進來同景氏報信道:“參政回府了,聽得說沈姑娘在此處,就說過來看看……”
這一回,沈念禾清楚地看到景氏臉上一下子陰沉了兩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