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執意(2 / 2)

盛芳 須彌普普 6748 字 2024-03-24

謝處耘半點沒有猶豫,將那紙輕輕放回對麵的桌案上,道:“郭伯伯,我想好了,還是願去翔慶陣前效力……”

平心而論,郭保吉並不十分願意帶這個繼子上戰場,可見得謝處耘這般堅決,卻也不好當麵駁回,便道:“你先同你娘商量商量,看她是什麼想法,那時再來商議。”

如果是當著旁人的麵,或是放在從前,謝處耘一定會說什麼“我的事情,不必同她商量”,可他經過這許多事,比起往日,已是少了幾分莽撞,多了些沉著,便站起身來,道:“那我去去就來。”

他看了裴繼安一眼,沒有再做停留,隻行了一禮,就出得門去。

見著謝處耘如此行事,裴繼安嘴上不說話,心中卻是十分放心不下。

郭保吉在一旁感慨道:“你二人當真不是親兄弟,勝似親兄弟。”

又笑道:“向北自上回跟你去了小公廳,回來之後,也屢屢提起,把你當做什麼似的——有了小謝珠玉在前,不妨把向北也當做自家兄弟,我早將你視若子侄,兩邊已成通家之好,當要更近一步才是。”

裴繼安笑了笑,道:“監司客氣了。”

郭保吉心中暗暗歎了口氣,知道這還是不把他當做自己人,便又道:“方才我說的倒不是玩笑,你同去得京城,如若方便,幫著看看安南、向北兩個,雖是我不在,你也要常來家中做客才好。”

裴繼安麵上一怔。

郭保吉去了翔慶軍,京中的郭府自然隻剩下廖容娘同那兩子一女,他同這一門關係尋常,不過點頭之交,沒事去那裡做客,這是吃飽了撐著沒事乾嗎?

郭保吉自然看出了他的狐疑,猶豫了一下,還是若有似無地暗示道:“你多來家中走動,府上那兩個小的,對你都甚是推崇,將來若有機會,未必不能更做親近。”

他笑了笑,道:“還記得上回你跑得過來,要我給那沈家女兒做親,眼下看來,未必再有那一日了,等正主回來再說便是。”

這話雖然隱晦,裴繼安卻是一下子就聽出了其中意思,幾乎不敢置信地問道:“監司是說,沈叔叔……”

“雖是未有確信,隻有人傳說李成炯已是死於兒子之手,夏都動亂,另有見得極像沈輕雲的麵孔在興慶出沒。”郭保吉麵上笑意更甚,道:“還記不記得當日你是如何說的?此時看來,你同那沈姑娘,倒不是有緣分的樣子,不如看看旁人,好女子常有,不必那般執著於一人。”

又道:“我卻不是隨口說的,哪怕進了京,也要常來府上做客才好。”

裴繼安卻無心管什麼做客不做客的,隻詳細詢問了半日沈輕雲事,奈何郭保吉確實知道得不多,隻挑能說的含糊答了。

兩人在此處說話,謝處耘出得書房,卻是立刻轉去了後院尋廖容娘。

他來得突然,廖容娘半點沒有準備,登時又驚又喜,在自己邊上給他看了坐,又一迭聲催著下頭上時鮮果子、清涼飲子、糕點、小食,把一張小桌子擺得滿滿當當,最後還要給兒子背後墊厚軟的枕頭,生怕磕到了他的腰背,碰得傷處疼。

廖容娘表現得太過殷勤明顯,又因前一陣子的事,顯得很有些怯退,謝處耘看得又是難受,又是憎惡。

他心中憋悶難以抒發,隻能勉強壓下,道:“不必弄這些了。”

又道:“我今日去尋了郭伯伯,欲要同他去翔慶軍陣前效力,他叫我來同你說一聲……”

廖容娘一下子就變了臉色,原本的表情再維持不住,“啊”了一聲,站得起來,道:“怎麼會這樣?!”

又惱道:“我原同他說過,叫他尋幾處京城的書院,他……”

謝處耘打斷她道:“郭伯伯已是找了不少地方,是我自家不願意去。”

他也不坐,也不吃東西,甚至不喝茶,而是站直了道:“男兒誌在四方,我長得這樣大,全是靠著彆人,今次想要靠一靠自己。”

廖容娘不悅地道:“你何時靠過彆人了?這許多年,哪一回不是靠的自己??”

又哀求道:“小耘,你究竟是為什麼忽然生出這樣奇怪想法,翔慶而今正在打仗,平常時候倒也罷了,眼下四處亂得很,你又沒有官品在身,上了戰場,刀劍無眼,誰人能保證能毫發無損?便是當今天子,從前打仗時也一身是傷,至於你郭伯伯,更是……”

她還曉得拿沈輕雲來舉例,道:“你看裴家眼下住著的那一個姓沈的,她那爹娘,哪一個不是因戰出事的?你聽我一句勸,做娘的不會不為兒女打算,你今次跟著去京城,好好讀書,得個進士出身,將來再到陣前,一樣能儘忠朝廷,一樣誌在四方,你眼下隻能拿刀拿槍打殺一兩個人,將來有了出身,就能指揮旁人,打殺千人萬人,豈不是更好?”

謝處耘沒有理會她的話,而是道:“我已是決定了,今次過來,隻是同你說一聲罷了。”

他撣了撣袖子上不存在的灰土,道:“如若郭伯伯不肯帶我去,我就自己去往翔慶投軍,那一處正缺兵卒,時時都在招募。”

說完這話,他也不管廖容娘的臉色,隻行了一禮,徑直退得出去。

出了郭府,謝處耘就轉向了小公廳。

此時廂房裡隻剩沈念禾一人,他在站在外頭敲了敲門,踏得進去,自袖子裡尋出一團東西,放在桌案上,道:“前一向養傷時閒來無事,做了些東西,趁著此時得空,一並給你罷。”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