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順理成章(2 / 2)

盛芳 須彌普普 7364 字 2024-03-24

口中說著,腳下便似踩著火一般,匆匆走了。

沈念禾應了一聲,取了藥瓶過來,正要給謝處耘重新上藥,忽然察覺那傷處微微動了一下,忙將手停住,抬頭一看,果然是謝處耘不知何時已經醒了過來,正盯著自己看。

她見對方眼睛似張非張,很是疲憊的樣子,卻又緊緊皺著眉,便把手移開,輕聲問道:“謝二哥怎麼醒了?是不是碰到你那傷處?”

過了好一會,謝處耘才慢慢搖了搖頭。

他雙手撐著床沿,仿佛想要坐起來的樣子,又湊頭去看自己的腿。

沈念禾就小心扶他起來,問道:“怎麼了?謝二哥要尋什麼?”

謝處耘複又搖了搖頭,慘白著臉看了看自己的傷口,一時麵色微變,這才重新靠了回去,喘了兩口氣,伸出手來對沈念禾道:“你把藥給我,我自己來。”

見他態度很是堅持,沈念禾無奈道:“謝二哥正要靜養,大夫同三哥都說了,能不動最好還是不要動彈。”

語畢,坐回床前的椅子上就要繼續給他上藥。

謝處耘卻是把手攔住她,十分不自在地道:“怕人得很,你一邊呆著去,不要被嚇著。”

他傷了這一回,倒是比起從前體貼了許多,此時看那傷處血黑肉爛,簡直不堪入目,自己見了都害怕,更何況沈念禾一個姑娘家,忍不住就想把她打發走。

隻是平日裡習慣嘴臭,一時半會還是改不過來,說起話來就有些不太軟和。

沈念禾懶得理他這般彆彆扭扭,仗著謝處耘此時動彈不得,駕輕就熟地開了瓷瓶給傷口處上藥,三下五除二,不過眨眼功夫,就把藥粉抹勻了,還順手將傷口用乾淨的紗布包紮起來,這才把那裝藥粉的瓷瓶遞了過去,道:“謝二哥既是想要自己上藥,就塗手上的傷口罷。”

謝處耘攔之不及,卻看著沈念禾眼睛都不眨一下,給自己上藥時手輕得同棉花挨著似的,一時又是高興,又是難過,隻喃喃道:“你隻管逞強罷,夜間做噩夢我是不管的!”

正說話間,外頭鄭氏總算將藥端了進來,她見謝處耘是醒的,頓時大喜過望,道:“可算是遇得醒的時候,處耘快些趁熱把藥喝了!”

口中說著,又把那藥送了過來。

謝處耘自小就不願吃藥,此時見那托盤上黑黑的一碗,散發出令人作嘔的味道,登時更排斥了,隻點了點旁邊的小幾,道:“嬸娘且放著,我過一會就吃。”

鄭氏看著他長大,哪裡不曉得這人德行,便催道:“過一會涼了更苦,你捏著鼻子一口氣喝了了事。”

謝處耘大皺眉頭,道:“嬸娘放著罷,等我上了藥就吃。”

一副能拖一時是一時的樣子。

鄭氏有意上前給他擦藥,隻想到那傷口的樣子,又擔心自己害怕,因見沈念禾半點不怕的樣子,便轉頭地她道:“我手臟,你謝二哥騰不出手來,你拿藥過去給他吃了。”

沈念禾應了一聲,接過藥就要上前。

謝處耘不甚高興地道:“又不是不吃,隻是晚一時才吃!”

鄭氏好笑道:“你還好意思說話,你沈妹妹從前養傷的時候,喝藥幾時叫我操心過,你多大一個人了,同個孩子似的,當著妹妹的麵,也不覺得害臊!”

謝處耘轉頭看了一眼沈念禾,果然見她嘴角帶笑,顯然聽進去了,一時有些尷尬,再無心去裝什麼看傷口的樣子,隻把拿藥一把搶了過來,三口兩口吞吃進去,隨即把嘴一抹,抱怨道:“好了好了,都喝完了,嬸娘彆再嘮叨了!”

鄭氏隻是說說而已,本還想著另有什麼話來勸,誰知今次這般順利,當真大出所料,見那謝處耘麵色慘白,嘴唇發白,兩頰卻帶著微微的紅,還不忘偷偷拿眼睛看邊上的沈念禾,一時心中驚疑不定,卻不敢點破,隻敷衍過去,勉強笑道:“今日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轉而又對沈念禾道:“此處有我照看就好,你且忙你的去罷,不必理會。”

她等沈念禾應了,便有意無意看了謝處耘一眼,果然見他麵上頗有些失望之色,頓時驚駭之心更甚,正要催沈念禾走,卻不想忽然聽得外頭有人隔門問道:“不知沈姑娘可在此處?”

三人轉頭一看,因那外院門未關,此處房門也未關,竟是叫人長驅直入,已是站在門檻外頭,當前一個乃是個下公廳的雜役,後頭卻是個熟人,正是郭保吉的郭安南。

他見得房中三人都在,也有些吃驚的樣子,連忙先向鄭氏問好,複又同謝處耘打了招呼,最後才叫沈念禾。

鄭氏急急把人讓了進來,問道:“怎的叫你跑了過來?也不提前說一聲,叫人半點準備也沒有。”

又把交椅騰出來給他坐。

郭安南禮數倒是周全得很,先謝了一句,複才慢慢問候謝處耘傷處。

謝處耘一向敏感得很,按理說他去郭府的時候,郭安南不僅沒有怎麼為難過他,相反,還偶有照應,在他同郭向北兩人當中做和事佬。

可不知道為什麼,他始終對著這人信任不起來,覺得對方臉上好似罩了一層假麵皮似的,虛偽極了。

他心中起了疑,強壓著身體的不適,一麵有一搭沒一搭地回話,一麵去觀察郭安南,果然見其雖然口中不住問話,好似也在看自己的傷口,可更多的時候,說得兩句就要轉頭看一眼沈念禾,還要時不時問她幾句,無話也要強行找話說。

謝處耘十分不滿。

他對著裴繼安唯唯諾諾,卻不代表對著其他人也這樣乖順,忍不住道:“沈念禾,你不是要回去做事了嗎?還待在此處作甚?”

沈念禾正是想走卻找不到理由,得他這一句,正好順著梯子往下滑,應道:“謝二哥說得是,小公廳中還有事,我就不多奉陪了。”

她話剛落音,卻見郭安南竟是也跟著站了起來,道:“我今次來,除卻看看小耘的傷,另也是來找沈姑娘的,既是現在知道小耘並無大礙,沈姑娘現在又正要回去,我正好跟著一並走了。”

十分順理成章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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