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繼安搖頭笑道:“你坐你的,彆老把腿束著,也放在那條凳上搭一搭,你左手邊上的箱籠裡有厚毯子,若是坐得疲了,可以鋪在地上躺,隻小心彆被撞了頭。”
又交代鄭氏道:“嬸娘那爐子裡記得添炭,簾子也要留一點縫透氣。”
口中說著,也不要她自己動手,已是自己把那門從外頭拉上了。
鄭氏這才想起來,忙同沈念禾道:“早間忘了同你說,來時的那些個車夫另有差事,回去你三哥自家趕車,一路再去臨時一程一程地雇人幫忙搭手。”
沈念禾聽她這樣一說,頓時也明白了。
來時是雇的車隊,可那車隊按日結算,不可能為了他們在京城一直空等著,所以早早接了其他的活走了。
可願意從宣縣跟著來京城的人好找,自京城回宣縣的就難了,是以隻好分開一程一程地雇人走,若是雇不到,就隻好裴繼安一個人先頂著。
沈念禾雖是沒有趕過車,卻也知道這事辛苦得很,等到出了外城,隻見從早上跑得大下午,也不見有新車夫來幫著換手。
外頭雖是官道,可那路麵也有好有壞,時常遇得凹凸不平的地方,又有石子、爛泥攔路,尤其遇得有些地方沒有積雪,地麵乾得不行,因那冷風刮得甚烈,還要卷起滿地的揚塵。
沈念禾中間隻開了兩次簾子,就被那外頭大風喂了一嘴的塵土,嗆得直咳嗽。
她見自己在裡頭坐著,隻被風擦一擦就滿臉灰,都不敢想外頭趕車的裴三哥會被吹成什麼樣,忙把車簾放好了,在車廂裡頭翻來翻去。
鄭氏見她東找找,西找找,半日都不得閒,便問道:“你這是在作什麼,那一處有竹簍,小心被竹片割了手!”
沈念禾頭也不回地道:“我見外頭風塵太大,三哥怕是眼睛都迷得不好睜,上回不是做了鬥笠,我記得好似是帶了過來的,就想翻出來改一改,多少能擋擋風。”
正說著,果然把那鬥笠找了出來,又問鄭氏道:“我記得前幾日上街的時候,嬸娘好似買了窗紗,不知放在哪一處?”
又比劃道:“我想著那窗紗十分透亮,好似當日見得有半匹素白色的,在這鬥笠下邊縫一圈,正好拿來給三哥遮塵。”
隻可惜今次沒有買絲綢,不然能把那東西縫在鬥笠下頭,又不會礙著視線,又能把塵土都攔在外頭,更方便好用。
鄭氏聽得沈念禾一說,也很快反應過來,把她扒拉到一邊,自己上手去翻,然而翻了一會,沒找出那窗紗,卻是一臉古怪地抽出一匹上好絲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