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名義(2 / 2)

盛芳 須彌普普 3427 字 2024-03-21

沈念禾還沒答話,裴繼安就已經幫著回道:“嬸娘雖是好意,但這書若是處處都送,就顯得不值錢了——況且並不是隻為了名聲。”

鄭氏聽得一愣,顯然有些琢磨不出來。

沈念禾便解釋道:“我外祖父曾任國子學祭酒,送二十部書過去,總有學子念他的情,我爹曾在白馬、藍田兩處書院遊學,也算得上是有舊,至於山南——那一處書院的院長喚作竇橫照,聽聞最愛杜工部詩,年輕時曾去馮家借過書來抄……”

她前一陣子在宣縣住著,日日請裴三哥幫忙借書回來看,其中書目並不是亂列,而是有的放矢,又兼從鄭氏、謝處耘、裴繼安三處側麵打探,幾個月下來,對馮家、沈家的舊事多多少少有了些了解,這些個事情都是自不少文人雜記、時文中找到的,也許隻是一筆帶過,卻被她放在了心上,此時全數就用了上來。

越是好東西,就越要珍重著給。

馮蕉曾經做過八年的國子學祭酒,聽聞此時負責太學的大司成、管事的司業都是他的學生,雖然從前先生出事時不能出頭,可眼下恩師死了,隻剩得一個外孫女,還記得捐書過去,總不能眼見著受欺負吧?

而沈父在白馬、藍田讀書時,學業出眾,極得先生們其中,好似當初那書院院長還想著把女兒嫁給他,雖然這門親事最後沒有成,被馮蕉截胡了,卻也一直師生相得,直到去了翔慶,據說沈輕雲還記得年年送銀子、糧食回去兩處書院,一是供窮苦學子吃飯,而是建校舍。

前人栽樹,後人乘涼,自己送了書過去,就等於提醒一下這些個曾經得恩的學子——恩人雖然不知道還在不在,恩人的女兒卻還活著呢,而且活得挺慘的,是不是該出來幫忙說道說道?

至於竇橫照,則是自己撞上來的——誰叫他天天亂寫文章,還給人四處傳閱,裡頭自誇年輕時為了讀書,曾經去書鋪裡做夥計,還因為聽聞馮相公家中藏書極多,裝作落魄文人想要投入其人門下去偷書看,後來被馮老相公慧眼識珠,叫他隨意翻閱雲雲。

抄了她家的書,難道不該做點回報?

沈念禾心中已經有了底,把書往這四個地方一送,雖然都是些沒甚權勢、沒有功名的文人,便是有功名,大多不是閒職,就是已經致仕,可架不住人多啊!

文人旁的不行,筆杆子硬得很,同名門世族扯不上多少關係,跟馮憑那一處更是搭不上界,嘴上罵人不行,寫文章還不行嗎?

一人一口唾沫淹不死,一人寫一篇文章四處傳一傳,你一句“嗚呼哀哉”,我一句“悲夫”,疊起來的紙都能把兩家人壓得喘不過氣來。

人心可為勢,有了這許多人在後頭撐著,三哥再代替自己出麵,就如同裹挾著勢力,便是鬨上衙門,京都府衙也不好隨意判案了。

沈念禾知道,京城裡頭多半沒有人認識真正的“沈念禾”,一旦她站得出去,少不得會有厲害相關者撲上來問話,屆時答得出來還好,如果答不出來,反而還要弄巧成拙。

可如果隻是由裴三哥送書出去,再去衙門把狀紙一遞,沈家人見不到她本人,就是想要質問也要花些功夫探查清楚,畢竟他們自己就算拿不準這一個是不是真的,肯定知道那一個是假的。

最好把事情拖下去,拖到沈輕雲的消息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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