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錦娘站坐不寧,忙道:“裴三哥而今是個什麼模樣,還同當日一般嗎?”
陳信之便道:“比從前高了許多,更為穩重妥帖了,十分打眼。”
陳錦娘聽得心癢難耐,恨不得此時就要出門而去,隻好歎道:“一彆數年,也不曉得裴三哥還記不記得我。”
又道:“當日若不是得他相救,我這張臉已是沒了,哥哥也未必能活得下來,他雖不圖回報,咱們也不能這樣怠慢才是。”
口中說著,又去看兄長。
陳信之隻裝作沒看見。
陳錦娘隻好又道:“哥,眼下家中無人,要不你待我去那驛站同裴三哥見一麵罷?多少也要當麵道個謝。”
陳信之哪裡敢應,隻道:“等娘回來再說罷,我當真敢私下帶你出府,又是大半夜的,還跑去驛站裡頭見外男,給旁人聽了,不知道會傳成個什麼樣子,彆害我挨打!”
陳錦娘撇了撇嘴,道:“做哥哥的,這點擔當都沒有!虧你還有臉自誇!”
陳信之不理她。
最後是陳錦娘等不住了,見得一旁隻有個貼身丫頭在,還站得不近,便又問道:“哥,那裴三哥不曾說親罷?”
陳信之這一回卻是正了顏色,鄭重同她道:“裴家畢竟不同往日,你有心報恩是好的,卻不能有那等亂七八糟的念想。”
陳錦娘十分不高興,道:“什麼叫亂七八糟的念想?得人恩惠,以身相許,這又有什麼不對了?”
陳信之皺眉道:“你把這話同爹娘去說。”
陳錦娘從鼻子裡“哼”了一聲,瞪眼道:“便是裴家出了事又怎樣?若無裴三哥,哥哥這一條命都沒了,哪裡還有工夫在此處管這些!”
她隻說了兩句,也知道並無可能,更知道同長兄爭執並無作用,便老實偃旗息鼓,再不去管,隻等母親回來再行設法。
***
次日一早,裴繼安早早起來,先去前頭要了吃的,回得房中,卻是不由得想起昨日事情來。
按著陳信之的說法,他能來驛站尋到自己,全靠前一向楊永同謝處耘路過此處去辦事的時候,同對方吃酒時提了兩句,便一直放在了心上。
可裴繼安並未同楊永說自己要去京城,想來是那人自己打聽的。
這一回去麻沙鎮,他特地交代楊永幫著捎了不少東西。
麻沙、崇化兩鎮都有熟人在,還俱是過命的交情,他當日就是靠著那兩處,拉了一把生意起來,此時都仍在做著,年年生出不少錢來,大家一齊分利。
正因如此,上回沈念禾提議送些銀錢過去,他一口就拒絕了。
這樣的相交,給人錢同打人的臉又有什麼區彆。
市井中人講究爽直同義氣,他相信隻要謝處耘到了地方,把自己的書信送得到位,又把該給的東西給了,對方定會把事情辦得妥妥當當。
可那楊永如此聰明的,又能來事,會不會猜出什麼來?
不過此人的嘴一向緊,就算看出來了,應該也不會往外亂說,倒不如自己再看一看,真的是個妥當的,不妨把人拉進來一同做事,左右販運南北,也須得鏢局看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