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鬆田陣平的聲音因為高燒變得沙啞悶沉。
男孩一頓,走進了些,綠得清澈的眼睛低垂:“沒想到陣平也會感冒,明明聽說笨蛋是不會感冒的。”
鬆田陣平額角崩起青筋,他從被窩伸出手掐住男孩軟軟的臉頰,咬牙道:“你說誰是笨蛋呢。”
“誰感冒誰就是。”
“你小子小心我傳染給你!”
提高音量喊完,鬆田陣平收手,手臂擋在眼前,沉默一會,他說:“你生氣了。”
“……”
這次白雪櫻來沒有反駁,靜默片刻,屋內響起了他小小的一聲回應。
“嗯。”
生氣了。
鬆田陣平發出一聲低沉的笑聲,體溫過高的手再次伸過來,這次落到男孩頭上,輕輕揉了揉。
“抱歉,這次是我不好。”
“……不原諒你。”
鬆田陣平:“喂。”
額頭上的毛巾重新過了冷水,又敷到他頭上。白雪櫻來如一隻忙碌的小蜜蜂,推門出去,很快又回來。木質托盤上,冒著熱氣、濃稠夾雜著綠色蔬菜的熱粥,旁邊還放著一杯檸檬水,以及打開包裝的藥片。
“用我扶你起來嗎。”
也不知道是知道他生氣的關係,鬆田陣平聽這話莫名覺得有些嗆人。
“不用,不過是個高燒。”
話是這麼說,高燒中無力的身體也很不停擺弄,鬆田陣平靠在床頭時,身後多了一個軟乎乎的墊子。
那是白雪櫻來很寶貝的小狗抱枕。
“把粥吃完,吃完藥,睡一覺,出出汗就會好了。”
白雪櫻來大人一樣的口吻,一瞬讓鬆田陣平回到了童年被家長按著腦袋吃藥的時候。
蔬菜粥溫度剛好,吃到肚子裡後,一股暖意由內而外在身體蔓延開來。
鬆田陣平很快解決了蔬菜粥,吃完退燒藥後,他躺輝床上,一隻小手幫他蓋好被子,嚴嚴實實不留空隙。
鬆田陣平偏頭,站在床邊的男孩正好抬頭。
注視那雙綠色的眼睛,不禁讓鬆田陣平想起了第一次見到對方時的樣子。
現在他隻記得那是個陰沉的天氣,烏雲籠罩世界,走在路上連心情都變得沉悶。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出現了。
小小一隻白貓,縮在比他身體還要大的紙箱裡,小腦袋向上仰起,澄澈圓潤的綠色眼睛如鏡子映出上方人的臉龐。
“喵。”
軟綿綿的叫聲,不似撒嬌那樣拉長音,好像是在普通的和他們打招呼。
當時,鬆田陣平覺得自己腦中冒出的這個想法很荒謬。
沒想到後期的現實更荒謬。
家裡有了個小孩子後,他就能理解做父母的心情了。午休的時候路過便利店,小孩子稚嫩嬉鬨的聲音引起了他的注意。
是無意識的。
隻是聽到了小孩子的聲音,他就想起了自己家的小鬼,目光瞥了過去。
和他家小鬼年紀相仿的小孩子追逐著漂浮空中的氣球,跌跌撞撞連前麵的路都沒有好好看。
氣球飄到了河上,小孩子也跟著跑了過去。
噗通!
鬆田陣平一時間分不清是誰落水的聲音,等他回過神來已經把哭啼啼的小孩子撈上岸了。
涼風吹過,鬆田陣平盯著黏在身上的衣服,鼻子一癢。
完了。
“阿嚏!”
發燒時大腦對時間的感應都變得遲鈍了,鬆田陣平有一種睡了很久的感覺,徐徐睜開眼,透過房間灰暗的光線,他的視野描繪出一個坐在床邊的輪廓。
一雙冰涼的小手蓋在他的眼睛上。
“再睡一會吧,晚飯的時候我會叫醒你的。”
輕聲說完,小手落到了他身上,輕輕拍起來。
所以說,你是媽媽嘛。
鬆田陣平內心裡無力吐槽,嘴角卻不可壓製地上揚。
恍惚間,他的耳畔響起了低吟淺唱,聽不清歌詞,但歌聲卻很清晰。如潺潺河流來自遠方,緩慢、悠長的圍繞在他的身邊,將意識扯入睡夢。
·
“我回來了。”
萩原研二邊脫鞋,邊朝屋內說道。
嗯?
沒有人回應他,萩原研二滿懷疑惑,走向鬆田陣平的臥室。他輕輕推開門,客廳裡的光線順著縫隙溜進黑暗的房間裡。
哎呀。
萩原研二無聲發出驚喜。
燈光勾勒出床上黑發青年俊秀的臉龐,臉上病態的紅色也已經退散,胸膛隨著呼吸起伏,勻稱的呼吸在房間內響起。
一抹小小的白色窩在他的枕邊,小身體壓著被子一角,毛茸茸的身體也隨著呼吸起伏。
一人一貓睡得都很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