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其軒苦笑著拒絕,並好言好語的把他們送走。
就他那成績,並不適合參加,說不定彆人還以為他是故意去炫耀的呢。
外麵鬨哄哄的,衛其軒隻在家裡逗弄兒子玩,有時間了還陪著洛霜一起上課。
沒錯,坐完月子,洛霜又開始上單先生的課了。
這會兒沒人逼著,她反而覺得上課好玩了,學習時間自由,學習內容自由,她就覺得那些琴棋書畫也變的有趣了。
單先生這麼一個嚴肅正經的人,生生被她逼出了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洛霜來了就教著,要是不來,她也不強求了。
可偏偏是這樣,洛霜反而來的勤了。
又一次結束課程,洛霜心滿意足的回去看兒子,留下衛其軒和單先生下棋。
“還真被你說對了,她就是個叛逆的性子,你逼著她學,她就和你作對,想儘辦法偷懶。你不逼她了,反倒是願意了。”
單先生這輩子都沒見過這樣的女子,都已經嫁人生子了,還跟長不大的孩子似的。
衛其軒搖頭失笑,洛霜這個人啊,懶是懶了點,要不然也不會為了舒服,就接這種毫無油水的任務。
可她也不是真的就不學無術,應該是以前被逼著學習厭煩了,還是要提起她的興趣,讓她主動學。
不過這話他不會對單先生說,自己知道就夠了。
平靜的日子過了幾天,外麵終於鬨夠了,皇帝下令,交代刑部徹查。
刑部動作很快,第二天就跑來,把衛其軒帶走了。
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幕,因此整個衛府無一人慌亂。
洛霜抱著孩子,看著衛其軒離開的背影,心裡知道,此一去,就正式踏入了權力的漩渦,沒法回頭了。
想想也真是悲慘,好好一個簡單的任務,不僅讓她快速掉馬,為了自保,隻好把來曆透露給衛其軒,並和他綁定了契約。
原以為這就已經很悲劇了,結果還有更悲劇的,衛其軒的身世特殊,未來他們一家,肯定沒清淨日子過了。
怎一個糟心了得。
衛其軒被帶走後,不是去了牢房,而是被安排回了號舍。
和考試的時候不一樣,這次學子們什麼也沒帶,號舍門一關,他們就隻能坐著發呆,不允許交流,也不允許做任何動作,一旦被發現,就有串供的嫌疑。
衛其軒靜靜的坐在號舍裡,等待刑部的大人們召詢問審。
從早上到下午,再到晚上,沒有進食一口水一粒米。
直至深夜,外麵沒了任何動靜,他才悄悄的從空間裡拿了點水和吃食。
抹黑吃完,和衣躺在木板上,開始閉目養神。
衛其軒是不敢睡過去的,雖然已經是春天,但夜晚的溫度依舊很低,號舍裡什麼都沒有,如果就這麼睡過去,明天大概就要生病了。
空間裡有靈泉水,到是能幫他熬過去,隻是如果和彆的學子精神萎靡,飽受催產不一樣,他精神奕奕的,肯定會惹人懷疑。
他衛其軒病秧子的名聲在外,即便現在病好了,可如果表現的比其他人都好,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問題。
在這個節骨眼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等待的時間格外難熬,特彆在深夜,萬籟寂靜,尤其能放大心中的空虛於焦慮。
可衛其軒不一樣,他正在心裡一條條的做著計劃。
等出去後要如何應對刑部的問詢,怎樣表現可以讓皇帝按照自己的想法走,怎麼實現積攢功德的計劃。
以及......怎麼利用美貌,誘惑洛霜與他一起沉淪。
洛霜那麼好,怎麼能放任彆人沾染呢。
霜兒啊,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慢慢磨。
如果在我死前,你依然不能愛上我,帶著我,那就共同消散,好不好?
衛其軒的眼中出現明明滅滅的光,在漆黑的深夜,猶如引人走向深淵的惡魔。
可惜這一幕洛霜看不見,她正抱著兒子呼呼大睡呢。
天空一點點亮起,一夜過去,衛其軒肉眼可見的憔悴下來。
他故意把衣服弄的皺巴巴,發絲散亂,雖然依舊好看到不行,但一看就是備受摧殘的模樣。
卯時,外麵傳來了響動,是有衙役送早餐,給衛其軒的隻有一碗清淡的粥。
衛其軒沒多說什麼,平淡的接過,然後泰然自若的喝下。
說實話,那粥的味道真不怎麼樣,又苦又澀,還沒有幾粒米,可衛其軒依舊麵不改色。
粥喝完後,他把碗放在窗口,等著衙役來收。
然後又是一天一夜,其中偶然能聽到有學子被帶走的聲音。
這聲音忽遠忽近,偶爾在附近,又偶爾去了其他地方。
衛其軒完全不受影響,在心裡一遍編完善著自己的計劃,甚至想出了好幾套備案。
時間緩慢的走過,在喝過第三碗粥之後,衛其軒緩緩起身,活動下手腳,等待著傳喚的衙役到來。
沒錯,他已經計算過了,按照刑部大人們的問詢速度,此時該輪到他這個會元了,因為一百八十位上榜的學子,差不多問詢完了。
他是最後一個。
果不其然,等了一刻鐘,有衙役過來打開了號舍的門。
陽光刷得照射進來,衛其軒抬起手,遮住這刺眼的光。
被關了三天三夜,他一直待著較陰暗的號舍裡,一時間還有點不適應。
可衙役們才不管他是什麼感受呢,直接拉著他就出去,動作之粗魯,就像恨不得要打他一頓似的。
衛其軒的臉色沉了沉,看來,駙馬爺的算計出了差錯。他應是陷入了彆人的算計,不然這些衙役不會這麼對他。
一路上,他們對著衛其軒推推搡搡,故意找借口,狠狠拍了他好幾下。
衛其軒隻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都要被拍出來了,肩膀,後背,一陣陣的劇痛。
不過他反倒不擔心了,安平駙馬的算計出了問題,這讓他甚至有心情勾勾嘴角。
衛其軒在心裡飛快的衡量,會出現什麼問題,以及接下來可能發現的事。
然後他眼睛微眯,下一秒,身體就側了側,讓一巴掌落到了自己臉上。
頓時,瘦弱白淨的貴公子臉上,就出現了一道深深的掌印,不過一會兒,就紅得發黑,讓人一看就覺得疼。
這樣好看的容顏,出現這麼觸目驚心的傷痕,凡是看到的人,必會覺得憐惜。
動手的衙役也嚇了一跳,他真不是故意的,就是對於名滿京城的第一才子,居然舞弊,感到痛心疾首。
也恨他們舞弊的行為,牽連到科舉時,在貢院做事的兄弟們,這才怒氣上頭,泄憤打了幾下。
沒想到就打到了衛其軒的臉上,讓他傷的這麼重。
這下衙役們都嚇到了,也不敢再作妖,安安靜靜的帶著他去了大堂。
衛其軒勾勾嘴角,臉上猙獰的傷痕,絲毫不影響他的心情。
大堂裡,三位刑部的官員坐在上首,其餘書吏衙役分散在兩邊。
他們看到衛其軒頂著這一副尊榮進來,都不由的一愣。
還是為首的刑部尚書先回過神來,開口道,“衛其軒,你在此次科舉中得中會元,可按照我們的調查,你的成績僅僅排在第三名,之所以成了第一,是因為你賄賂了本屆主考官柳仲德,把第三改成了第一。柳仲德已經承認,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衛其軒靜靜聽完,然後雙手一揖,“大人,敢問柳仲德柳大人是何時收了學生的賄賂,收了什麼,什麼時間地點,這些大人可有查明?”
刑部尚書重重一拍驚堂木,“大膽,衛其軒你莫要負隅頑抗,還不從實招來,免得受皮肉之苦。”
“大人,學生實在冤枉。”衛其軒的語氣依舊不疾不徐,“以學生的才華能力,何必去作弊呢。想必學生的名聲,大人也聽說過,不敢說數一數二,上榜是毫無疑問。還請大人明察,允學生一個自辯的機會。”
這時,左邊的官員開口道,“你自然能上榜,但你想確保得第一,成全六元及第的美名,所以才會賄賂主考官。”
衛其軒輕輕一笑,“六元及第雖然好聽,但也僅僅是個名頭,學生何必為了一個可有可無的名頭去冒險。要知道科舉舞弊是大罪,學生還有美好的前程,實在不必為此犯險。”
刑部尚書看著堂下不慌不忙的青年,仿佛有一種錯覺,他確實是被冤枉的。
可怎麼可能呢,賄賂一事是主考官柳仲德親口承認的,並且他已經簽字畫押。另外,柳家也搜出了衛家送去的金子和名帖,名帖上就是賄賂的物品賬單,那些物品都在柳家找到,也已經被證實,是衛家下人去買的。
原本罪證確鑿,人證物證具在,衛其軒舞弊的事已成定局,可以直接打入大牢,不必再提審這一次。
誰知道安平駙馬不知道從哪裡聽說了消息,跑去找皇帝求情。說他與衛其軒相熟,那是一個青年才俊,人品絕佳,卻不會做這樣的事,必定是有人構陷。
希望皇上能允他自辯一次,不然不公平,容易造成冤假錯案。
所以衛其軒才會最後一個被提審,並且那些知道內幕的衙役們態度不好。
經過調查,金子是會試之前,衛家在平安票號兌換後送去柳家的。而那名帖上的字跡是衛其軒自己的。
所以這事,絕對不會出錯。
不過既然駙馬求得皇帝同意,允許衛其軒自辯,刑部尚書自然也不會不答應,讓書吏把調查清楚的前因後果一一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