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一直在一旁心焦看熱鬨的貓咪忽然‘噗’了一聲,看起來像是打噴嚏,可聽起來又好像是在笑。
容雲景捏了捏貓咪的嘴巴,很認真的說:“精神很好,特彆好,非常好。”
強調了好幾遍,他繼續說:“我的宮殿裡有一個叫做浮華的珠子。他可以重現人最深刻的記憶,前幾天我使用浮華的時候,發現記憶中的席畫師忽然做出和記憶不相同的動作。”
管家迅速的抓住了重點,呆滯問道:“殿下,您最深刻的記憶為什麼會是小主人?”
容雲景啟唇又閉嘴,沉默了足足十幾秒鐘,說:“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後來我查詢了很多書本資料,書上都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我猜測,也許是席畫師誤被浮華召喚。”
聽見‘召喚’兩個字,管家目瞪口呆的看了看容雲景,又看了看雜草叢中的石碑。
朝夕相處十幾年,席清音幾乎一眼就看穿了管家在想什麼:
啊啊啊啊怎麼辦我剛剛居然把小主人的墳頭托付給一個腦子有問題的人!我現在能把話收回去麼,他會不會生氣?可是不收回去的話,又感覺真的很不靠譜啊!
似乎已經腦內風暴完畢,管家委婉的提醒說:“殿下,那一天我是親眼看見小主人從懸崖下跳下去的。”
容雲景說:“您親眼看見屍身了麼?”
管家說:“沒有看見。”
容雲景說:“那不正好說明……”
“殿下,鬆息崖還有個名字,叫‘無骨崖’。”管家一口打斷他,渾濁的目光隱隱泛著淚:“您可以試試從懸崖上丟一隻活馬,或者活羊、活鹿。看能不能找到這些動物的屍身。”
容雲景一下子愣住了,閉上嘴不再出聲。
兩個人沉默的看著石碑,看了許久。久到貓咪控製不住的打了個哈欠,容雲景這才開口:“賣完這些畫,您需要的錢齊了麼?”
管家沒有太驚訝。現在全帝國都知道他在籌錢,這也不是什麼秘密了。
他直白說:“不知道錢有沒有齊,我這把老骨頭已經儘力了。要是還不夠,是我無能,對不起小主人,到時九泉之下再向他認罪。”
這話把席清音說的一愣一愣的。
怎麼分開的每個字他都聽得懂,但整句話合起來的意思就變得那麼奇怪呢。聽管家伯伯的意思,賣了他所有的畫作,難不成還是在替他辦事?
如同心有靈犀一般,容雲景順勢發問:“到底是什麼東西,需要您湊這麼大一筆錢?”
“贖人。”管家言簡意賅。
貓咪微微眯起眼睛,心裡頭已經將管家話語中的‘人’,直接比作黑市競拍會的A級戰犯。
轉念間他就想到了戰場上很多認識的人,但這些人要麼是死在戰場上,要麼現在升官加爵,活的比誰都快哉。似乎沒有人需要管家籌錢拯救,那麼這個A級戰犯會是誰呢……
正想著,遠處忽然傳來侍衛們焦急的叫聲:“殿下,殿下!”
管家說:“畫應該已經搬空了,殿下,您也是時候離開了。”
逐客令下的這麼明顯,容雲景當然不可能還留著嘮嗑。
臨走前,他最後回頭看了一眼。
老人孤零零的站在墓碑前,垂頭動作緩慢的打掃著墓碑邊的枯草。剛掃乾淨,風一吹,平整的衣冠塚上頭又多了不少蚊蟲屍身與枯草。
剛剛談話的時候還一直忍著,這個時候仿佛終於忍不住。他一下子就哭了出來,拿袖子不停的抹眼淚,怎麼擦也擦不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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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在氣我把你從窩裡拽起來呀?”
容雲景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一個逗貓棒,塞進小窩,在貓咪眼前晃來晃去。
貓咪用一種‘你去死吧’的眼神看了一眼容雲景,旋即悶不做聲的掉了個頭,把屁股對著他,十分硬核的表演了一個‘眼不見心不煩’。
現在已經回到金疙瘩了,但隻要一想起剛剛的事,他就感覺胸悶氣短,十分煩躁。
管家過的不好,他心裡頭也跟著難受。又是歉疚又是糾結,誰有功夫跟這隻傻孔雀玩貓貓遊戲。
容雲景一邊拿逗貓棒戳貓咪的腦袋,一邊走神的想著浮華裡見到的那抹白影。老是念念不忘的,又十分忐忑的擔心自己真出現了幻覺。
忽然,女仆自側麵走來,低聲說:“殿下,元帥大人來了。”
容雲景立即揚起笑容,唇邊的笑意比慣常露出的都要真實幾分:“你是說小叔叔來了?”
感覺到那個煩人的逗貓棒終於被挪開,小貓卷在小被窩裡的耳朵抽動了兩下,好奇的扭過身子,探頭往外看。
正巧看見一個大約45,6歲的男性不急不緩的走來。他穿著整齊,下巴留著短短的胡須,笑起來儒雅又有禮,自帶一股成熟氣息。
這個人席清音是認識的,甚至他們以前還經常碰麵——容天河,是當今君主的親生弟弟。
當初參加各種典禮時,容雲景不敢上來和他交談,容天河確是恰恰相反。這人似乎很喜歡畫作,時而拿著各式各樣的畫來請教他。
明明也不認識,更是不怎麼熟,在場有更多資曆深的禦畫師,偏偏要來問他。
也許是伸手不打笑臉人的緣故,席清音每次都十分認真的講解。每每說完,容天河都恍然大悟狀,直誇:“不愧是席畫師!”
倒也不是說討厭,就是覺得這人實在是有些自來熟了點。
思考這些的時候,容天河已經走近,驚異說:“你什麼時候養了一隻貓?”
容雲景微笑說:“宮殿無趣,養隻貓可以添生氣。”
“想法不錯。”容天河惋惜的歎氣:“可惜要是隻橘色的貓就好了。”
容雲景疑惑:“為什麼?”
容天河說:“橘貓圓潤,跟金色很像,更符合皇室的氣派。不如你哪天用染色劑將這隻小不點染成金色,正好稱我給你宮殿的裝潢設計。”
容雲景點頭:“你說的我都有點心動了。”
兩人交談著走遠。
貓咪在小被窩裡抱緊自己的毛,十分哽咽:原來這座金疙瘩是容天河設計的!現在他現在還想慫恿金孔雀把自己染橘!太過分了!
不過有了這個插曲,他的心情終於不再煩悶。看附近很長時間都沒有人流走動,貓咪悶頭一鑽,很快進入傳承之地。
此時此刻拍賣貌似還在繼續,眾人滿是熱血的在瘋狂抬價,暫時沒有人發現他悄無聲息的上線。
貓咪圍觀了一會兒,伸出小爪子輕輕戳了一下直播按鈕。
【滴!您關注的店鋪剛剛開啟了直播,快來直播間看看吧~】
‘拚殺’中的網民們齊齊愣神,恍惚間被忽然出現的消息砸昏了頭。待看清直播間上標著‘國畫直播’,他們傻了眼,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不少發現買不起而去睡覺的年輕禦畫師們也被各自的導師搗鼓起來,幾乎是架著脖子在觀看直播。
一開始還有些起床氣,等看清直播間名字,禦畫師們頓時精神振奮。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還不趕緊偷學!
席清音掏出最後一張從容雲景那兒摸來的宣紙,小心翼翼的平鋪在黑台子上頭,接受星網的掃描。
掃描期間,魚寬粉的私信直衝臉上砸。
【剛剛發現營業額忽然上漲好多,過來一看……四手你可千萬不要直播國畫,這玩意兒是咱們的機密!】
席清音歎了口氣,回複。
【放心,看了也不會,國畫沒有你們想象的那麼簡單。】
貓咪畫筆的尖端幾次變換,最後終於變出了席清音心裡想要的筆頭。
自從變回原型作畫後,席清音的眼神從來沒有這麼認真,想要重新變回人身的渴望也是頭一次這麼強烈。
事實證明他之前的想法是錯誤的,大錯特錯。本以為死遁隻是躲過一些傷害,可是現在事情根本沒有想的那麼簡單。
這不是躲避,而是在逃避。
這世界上還有像管家那樣佝僂著身子在冷風裡為他掃墓的人,也有像容雲景這樣始終堅持不懈,天南海北尋他的人。更多的還是千千萬萬,席清音連名字都叫不出來的粉絲們。她們始終信任著他,麵對任何指責也絲毫不畏懼,始終隻信他講的話。
唯一能將這些人打垮的,恐怕也就隻有他的死訊了。
看向又一次被冰封至冰塊裡的貓貓麵具,席清音的目標很明確:
絕對、絕對要畫出超過30分的國畫,不可以再一次辜負所有人的信任!
作者有話要說:雀雀:前幾天在浮華看見席畫師……
管家:你最深刻的記憶為什麼會是他?
雀雀:這個不是重點。
管家:不,這個才是最大的重點。
奔赴在cp發糖現場第一人——某不願透露姓名的管家。
……
承諾的加更3000字已包含在更新內,求個營養液,真彆笑,時的這篇文真參加了科技興國比賽,雖然他是人變貓(咳咳)
本章慣例抽50個紅包,下章更前發。
昨天有不少人猜對管家的,棒!也有猜到墳包,棒!還有猜去見父皇母後,或者魚草莓的,這些我都能理解,誰能來解釋一下,說去見母貓的秀兒們小腦袋瓜裡都在想啥子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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