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你二十三(2 / 2)

剛想到這裡,頭頂上就傳來一陣強風,呼啦啦的吹的貓咪東倒西晃。

容雲景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來一個金屬管子,滿臉認真的將管口對準他的腦袋,吹出來的風幾乎能讓他原地結冰。

貓咪叫了一聲,勾起前腳就要蹦離容雲景的膝頭,可惜計劃胎死腹中。

“彆鬨。”容雲景眼疾手快的按住他命運的後脖頸,聲音輕輕的說:“吹乾淨毛才能上床睡覺。”

大哥,您喝多了也彆玩貓好不好!誰他娘拆了空調管道當吹風機使啊?!

空調,這可是空調!

沒有哪一刻比現在的感覺更盛,席清音真心覺得待在這人身邊可能要減掉好幾年壽命。他第一次看見有人喝多了後行為動作卻十分快速,語句條理也很清晰,看著一點也沒有醉,乾的卻儘是一些腦子糊了牆的沙雕事。

雞飛狗跳一陣,席清音好不容易才脫離魔掌,欲哭無淚的目送這人進廁所洗漱。

洗漱出來以後,新的一輪噩夢又開始了。

容雲景身披浴袍,施施然的走出來,眼神四處瞥,像是在尋找著什麼。

良久,他眼睛一亮:找到了!

貓咪蹲在衣櫃頂上,這是他所能找到的整個房間最高點。然而他的辛苦必定付出東流,容雲景即便喝醉了也是一名強大的戰士,想要從衣櫃上捉一隻貓還不是簡單至極。

幾乎沒有費什麼力氣,貓咪就被他揪住了尾巴,一把提溜到床上。輕柔的放到床裡側,應該是找了個窩,沒有繼續‘折磨’他的意思。

……什麼情況?酒醒了?

驚訝中,耳畔傳來低沉的聲線。

“等他回來,我就把畫全部送還。”

被子蓋上,這聲音近在咫尺,又因為含糊不清而顯得很遠。一片黑暗中,他的聲音悶在被子裡,顫個不停:“現在畫已經齊了,可為什麼還是哪裡都找不到他,他會不會真的已經……不,不會的,我在想什麼,絕對不可能!”

“……”

席清音突然了悟過來,終於明白容雲景心情糟糕的原因。

它心情複雜的趴在容雲景的臂彎裡,費力將容雲景的臉從被子裡扒拉出來,拿鼻尖蹭了蹭後者的臉,有安慰意味在裡頭。

很快,容雲景微顫的眼睫終於緩緩歸於平靜,與此同時,他的呼吸也逐漸綿長,似乎已經進入了淺眠狀態。

“喵嗚……”貓咪也終於放下心。

夜還很長,彆擔心,我就在你身旁。

**

太陽升起,今天又是新的一天。

遙遠星係的某個角落,奶茶店內,一名身著禦畫師校服的少女手捧著光腦,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另外一桌人。

那桌人全是年紀不大的女孩子,說話聲特彆大,大的能掀翻屋頂一樣,隔著很遠都能聽見她們嘰嘰喳喳的挑刺聲,而挑刺的對象,是桌子正中央擺放的一張小畫幅素描。

“你點的檸檬水冰密奶昔做好啦。”

一杯粉紅色的奶茶被放到了少女與星網屏幕的中間,奶茶杯子邊還放著一朵充滿愛意的紅。少女抬眼看向店長,笑成眯眯眼道:“謝謝。”

店長儘量讓自己看起來風度翩翩,從容不迫的笑著點頭。眼睛不經意間掃過屏幕時,他吞下原本要出口的搭訕,而是詫異的眨了眨眼,說:“你這是要遠行麼?”

聽到‘遠行’這個詞語,不少人驚訝的看了過來。

不同於‘旅行’或者‘出城’,這兩個詞語一般代表著在星球或者星係的內部轉悠。

要是用上‘遠行’,那就代表著要出星係,去很遠很遠的地方。一般隻有身份尊貴的人才會有這個經濟實力以及需求。

少女的禦畫師身份顯然合格。

她輕輕點頭,說:“我要去帝都星球……去找一個人。”

說完,她霍然站起身,走到一旁打打鬨鬨的一群女孩子的桌上,麵無表情的問:“這幅席畫師的素描作品,你們不要的話,我買了。”

一桌人的喧鬨聲戛然而止,愣神的看著她。特彆是在看到她身上所穿的衣服時,紛紛麵色蒼白,戰戰兢兢的與其交易畫作,而後灰溜溜的拎著包迅速出店。

“看來你要找的人就是他。”店長瞬間了然,說:“看不出來,你竟然會是這個人的粉絲。啊!抱歉我不是貶低席畫師,隻是……哎,現在都是往外瘋狂拋售他的畫,你買的這幅畫肯定賣不出去了,真的是虧大了。”

他裝模作樣的歎氣,一副比旁人多幾分市儈而十分自得的樣子。

少女臉上的笑意一下子就淡了許多,她將杯口的紅扯出,堅定而不容拒絕的塞回店長手中,說:“你知道我現在看你、剛剛那桌女生,像是在看什麼嗎?”

“什麼?”店長懵逼的拿著。

女孩勾起唇角,一直波瀾不驚的神情忽然多了幾分諷刺:“像是在看一群傻子。”

店長:“……”

女孩走後,奶茶店裡爆發一陣譏笑。

有人在笑店長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也有人在笑少女年紀輕輕眼睛就‘瞎’了,不然怎麼會喜歡上席清音呢。

店長不在意的諷刺笑道:“這年頭還真的有人把禦畫師協會的預告當真,可以啊,那我們就拭目以待吧!”

奶茶店的人起哄鼓掌,甚至還有人下賭注,賭店長被打臉還是女孩被打臉。

這種情況並不隻是個例。

帝國禦畫師協會的影響力巨大無比,今天的席清音注定是所有人眼中的焦點。

不論是線上還是線下,他現在的討論度都堪比墜涯當日。線上熱搜儘數包攬,線下的人群拿著手中的畫作,心情萬分忐忑,宛如等待宣判一般等待禦畫師官方微博的一錘定音。

而那個萬眾矚目的人,此時——

“你為什麼會睡在我的床上!還弄壞了房間的空調???”

“喵喵喵!”

睡夢中忽然被人扔到地上,雖然是柔軟的地毯,但貓咪還是虎著臉拱起背,滿臉起床氣的衝罪魁禍首齜牙不止。

容雲景額角抽動,下顎繃直,混身上下都寫滿了濃濃的抗拒意味。雙眼無神的看了一會被褥中糾結成一個又一個小毛球的貓毛,他忽然回神,猛的按響了床頭櫃上的鈴。

不一會兒,女仆們魚貫而入。

容雲景像是遠離什麼臟東西一般,迅速下床,帶起一片貓毛。

“被單撤掉,洗一下。”

“是,殿下。”

“等等。”

“殿下?”

“彆洗了,直接扔掉吧。”

貓咪趁亂逃離容雲景的房間,一邊齜著小虎牙,哼哼唧唧個不停。

太氣人了,以前還是‘天才禦畫師席清音’的時候,從來都隻有人崇敬他、欽慕他,爬床都來不及,哪裡有人敢這麼嫌棄他?

等恢複人身,看他怎麼收拾這隻臭孔雀!

貓咪氣鼓鼓的回到傳承之地,老遠就看見那套墜涯的白衣糾結成一團,裹成一個詭異又奇特的形狀窩在黑石台附近,就像一個白色垃圾袋一樣,看起來十分邋遢。

之前在水池裡變回貓的第一瞬間,席清音就非常迅速的將衣服丟回傳承之地。所以現在再次看見白衣服時,他並沒有太多的驚訝。

想了想,席清音緩緩靠近衣服,踮起小爪子輕輕觸碰了下料子。

經過了一晚上的風乾,衣服摸上去還是有點潮,靠近聞總有一股說不出來的香味。

有點果甜味,又有點說不上來的清涼味。

聞了好一會他才猛然反應過來,這是活泉裡麵香氛的味道,昨晚容雲景沐浴出來以後身上就是這股味道,不過他身上的好像要更淡一些,聞起來也更加舒服。

貓咪嫌棄的用小jio踢了下衣服,掩著小鼻子一蹦就是老遠。

這下好了,金孔雀嫌棄他身上的貓毛,他嫌棄對方身上沐浴露的氣味,總算是扯平了。

登入星網淘寶,席清音用賣畫的錢挑了兩套高品質的衣服,隨後登入自己的小店。

一進去就有上百封私信‘嘀嘀嘀’的瘋狂響起,其中大多數都是店鋪的狂熱粉絲,私信內容的每一個字都是滿的即將溢出屏幕的誇讚。少數的是求定製與拍賣,還有的是對店鋪發展的一些小建議,總體來說都是粉絲的一片赤誠的心意。

席清音滿懷感激之情一封一封看了過去。大概看到第二十封時,他眼神微微一閃,終於看見了最想看見的發信人。

【您上次說的有關於油畫材料進貨的合作問題,可以詳細說一說是怎麼一個合作方式麼?】

貓咪頓了頓,下意識看了下星網屏幕上顯示的時間,現在正好是早上八點鐘。禦畫師協會的官微到現在都一片死水,一點風聲也不肯走漏,就好像網上的喧鬨與他毫無關係似的。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貓咪還是伸出小爪子:不如我們電話說吧,方便一些。

很快魚寬粉的電話就撥打了過來。

星網上的通話很方便,雙方可以自行選擇語音輸入、文字輸入。電話一接通,魚寬粉焦急的問詢聲就傳了過來:“你說的合作……”

【彆急,我先問你一個問題。】

魚寬粉聲音一頓,閉上嘴巴,焦急的等待席清音的下文。

【你知道黑市競拍會的消息麼?】

席清音端坐在星網前,眸子裡被倒映出繁雜的光亮,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

之前女仆說管家賣畫的目的可能是想要參加黑市拍賣會。魚寬粉經商,消息渠道肯定很廣泛,問問他也許會有收獲。

果然,對麵頓了好一會,開口說:“黑市競拍會的名字雖然是‘黑市’,但他是一個合法交易集會。來參加的人一般或身份高貴,或錢財萬貫,總之非常厲害……”

【這些我知道,說點我不知道的。】

“……”魚寬粉說:“一般的消息在網上都能查到,不過作為問你問題的隨禮,我可以免費附贈你一個消息。這個消息來源我不能告知你,你可以相信,也可以不相信。”

【什麼消息?】

魚寬粉的聲音帶上了一點神秘兮兮的感覺:“聽說,這次的拍賣物品裡,有一個A級戰犯!”

席清音瞳孔微微放大,感覺到一絲窒息:

【拍賣活人?是什麼人?】

魚寬粉謹慎說:“多的東西我不能再透露了,不如我們先談談合作的事情?”

貓咪頓了一會,遺憾的放棄詢問,而是將早就準備好的文字直接複製發送,眯著眼睛看向屏幕對話界麵。

【你遲早要買下能產出國畫材料的星係,我隻能告訴你,假設現在買它花費1華幣,一日後就是一千倍、乃至一萬倍。】

魚寬粉嗓音乾澀,糾結說:“這幾個小時我什麼事情也沒有做,一直在猶豫這個問題。我怎麼就知道你沒有騙我?如果禦畫師協會發布的公告根本和國畫材料無關,那我豈不是白花錢了。”

【你現在已經走投無路了,不是嗎?】

魚寬粉那頭沉默很久,忽然說:“實不相瞞,幾個小時前我已經買下那個星係了,花光了我這一脈所有的錢,全部賭在上頭。如果成了,我就會扶搖直上晉級理事,如果不行……恐怕就是萬劫不複。”

“……”席清音暗自咂嘴。

平心而論,這一次就算沒有他在中間摻和,魚寬粉說不定還是會做出同樣的抉擇。如果將他與魚寬粉的立場調換一下,他可不一定有這麼大魄力,全副身家說壓就壓上去了。

這樣想,席清音心中不免起了幾分敬佩,安撫的輸入文字:

【彆擔心,你的選擇不會有錯。】

魚寬粉又說:“你想要怎麼合作?”

席清音輸入:【我希望我的店鋪是國畫顏料顏料的唯一銷售渠道。也就是說,我希望你作為唯一的供貨源頭,隻供貨給我。】

魚寬粉驚訝說:“你想壟斷這個產業?可是我為什麼要選你,明明分散出去讓店家互相競價,這樣我所獲得的利益才會更大!”

席清音沒有著急回答,隻是輸入一句‘等禦畫師協會公布研究結果,你自然會來找我的’,旋即便掛斷電話,沒有再和魚寬粉扯皮太多。

這一連串的言論就像驚濤駭浪一般拍飛在魚寬粉的臉上,將他整個人拍的暈頭轉向。

單單是‘壟斷’二字已經讓他感覺事態有些超乎想象,現在店主又這麼自信,認為他肯定會主動聯係商鋪。兩件事整合起來,已經完全超過魚寬粉所能理解的範疇。

“如果我遇見了瘋子,那是我蠢,大不了背負上億債務退出魚家自立門戶。如果我遇見的不是瘋子,是個真正的大佬……”

看著店鋪裡還未開啟拍賣的國畫,魚寬粉這樣在心中告誡著自己:“如果遇見了真的大佬,那就是我百輩子修來的福分,說什麼也要抱住大佬的腿,永遠不撒手!”

心中確實是下了這個決定,但魚寬粉從商這麼多年來,還真沒有這麼懸的一次賭,隻是想想那個巨大的金額都讓他的腦門直發涼。

他一會兒打開微博,想看看禦畫師協會有沒有什麼新的動向,一會兒又跟得了帕金森一樣瘋狂顫抖著手,欲哭無淚打開‘四手廢畫鋪’的私信頁麵,糾結要不要再打個電話。

如此往複十數次之後,魚寬粉幡然醒悟摘下星網手表一把甩開。

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後,他接近崩潰的低吼道:“再打開星網我他娘的就不是人!”

【滴!滴!滴!】

被甩飛到空中的手表突然爆發一陣提示音,急促而飛快,一聲接著一聲,跟催命似的。這是特彆關注的提示音,如果沒有記錯的話,禦畫師協會的官微確實被他設置成了特彆關注。

魚寬粉一下子就腿軟了,半邊身子都跟著那提示音一齊發麻,爬似的爬到手表附近。

良久,他捂著眼睛,透過汗津津的指縫看向星網屏幕。

作者有話要說:  這場豪賭牽連了太多人。

唯一還算置身事外的……

雀雀(不可置信):我昨天竟然和一直愛脫毛的貓同床共枕了!

喵喵:今天的我你愛答不理,明天的我你高攀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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