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瀾的聲音,很輕。
趙承稷聽的清楚。
聽到她說自己死過一次了,趙承稷身子一僵,那攬在她腰上的手下意識把人往懷裡摟緊了一些。臉也在這瞬間不自覺沉了下來。
繃緊了臉色,趙承稷的目光直直看向了於瀾。
“怎麼回事?”
他的聲音低沉暗啞,還有些許的僵硬。
微微低頭,於瀾身子靜靜的靠在了他懷裡,腦袋枕在了他肩膀處,安靜的靠著。
不管什麼時候,在懷裡,於瀾總能感覺到很安心。
那是對他的信任。
這是她孩子的爹。
“是的,妾已經死過一次了。”
“這事,就得從上輩子開始說起了。”
閉上眼睛。
於瀾陷入回憶。
“上輩子的時候,張府是一年後被抄的家,作為張府有奴籍的丫鬟,妾跟著大小姐一起被賣到了這宣陽縣。那之後妾就到了陳家,成了二小姐院子裡的粗使丫鬟。”
“那時,妾在陳府待了兩年,日子倒是比在張府的時候還要好些。本以為,以後也會如此。就想著,慢慢攢夠錢,看看能不能有機會給自己贖身,然後回家和家人團聚。”
“直到燈會那天,二小姐隨手叫了我跟著伺候。到了陳府兩年妾能出府的機會很少。又是燈會,能跟著二小姐出去走走,自是很高興的。”
“隻是,就是妾也沒有想到,我會在那樣的日子裡,遇到了一個陌生男人,還和他發生了關係。那夜之後,害怕極了他,然後逃離了。”
她,果然是記得自己的存在。
聽到她的話,趙承稷腦海裡下意識想起了那夜的場景。
心裡有些無奈。
對於瀾。
他是抱歉的。
就是上輩子到死的時候,也是惦記著她的。所以,這輩子遇到她以後,就想著能彌補一些。
結果就上了心,也丟了心,卻也是很慶幸。不然,他如何能得了她的同時,還能有她腹中的孩子。
握著她的手。
忍著心下的震顫,趙承稷淡淡道:“然後呢?”
於瀾安靜了一會兒。
繼續。
“那之後的兩個月,妾發現自己有了身孕,一開始的時候,我腦子都是懵的。緊張無措,甚至於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可孩子是無辜的,最終我還是選擇了把留下孩子。”
說到這裡,於瀾一臉的無奈,“可惜,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可能是妾那段時間的反應讓人看出了什麼。所以這事還是讓陳家大夫人知道了,如此我被叫了過去。妾想過很多種可能,卻唯獨沒有想到會是那樣……”
“平遠王府的世子妃不能生,所以想要找個好生養的女人為其生個孩子養在膝下。陳夫人不知道從哪兒得到這個消息,就找上了我,府上丫鬟與人私通有了孩子,是要被亂棍打死的。想要活著就得接受她的安排,打掉腹中的孩子,去帝都給那位世子妃生個孩子。”
“妾被關了起來。”
“那位陳夫人讓人給我端了一碗打胎藥,好在那天下雨,藥我都倒在袖子裡了,所以沒喝。那之後,我坐上了陳府準備的馬車去了帝都。”
“中途的時候,妾拿了賣身契跑了,隻是我不認路,隻得繼續往帝都的那個方向走。也因為那裡最近,好在路上遇到好心人搭了一程,總算是到了帝都。”
“到了帝都以後,本來想著,去官府消去奴籍,拿到官府蓋印的文書以後,就能雇輛馬車回自己家鄉了。隻是,有時候,想要活著真的是挺艱難的。”
鼻子有些酸。
想到那些記憶,於瀾眼眶微紅。
歎息一聲,於瀾輕聲道:“權勢之下命如紙薄,妾剛帝都就殞命在了那裡,一屍兩命,橫屍街頭。讓人打死我的,正是那位平遠王府的世子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