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那更多是政府和軍隊的功勳。
不料國王話鋒一轉,提及了他最引以為傲的時尚領域:“當然,最重要的是,我也成功讓大家擯棄了沉重的假發,重新進入到以真發示人的時代。”
這下子,連塞希利婭都不由得會心一笑。
在時尚領域,這確實是一項了不起的壯舉。儘管與國家大事相比,它顯得有些微不足道。
“總之,我的一生已經足夠漫長,足夠精彩了。儘管被我的開支弄得焦頭爛額的首相們可能不會認同,不過我已經無比滿足了。現在,祝福我吧,諸位!”
聽到這裡,連同塞希利婭在內,大家都紛紛舉起酒杯站起來祝禱,“天佑吾王!”(God save the King)
隨著國王滿意地坐下,場內又恢複了觥籌交錯。
然而不論是塞希利婭,還是埃斯特子爵,都並未選擇繼續剛剛的話題。
對塞希利婭而言,這種感覺十分微妙。不似父母去世時的撕心裂肺,也不似利物浦伯爵去世時的哀歎惋惜。
就像在麵對一棵即將倒下的大樹。
即便這棵大樹不夠挺拔,枝葉也不夠繁茂。但在偶爾的炎炎夏日中,它也並不吝惜給塞希利婭提供一片遮陽的樹蔭。
當然,哪怕出於感激之情,塞希利婭也沒法真心喜歡上這棵樹扭曲的枝乾。
但顯然,她也沒什麼理由去討厭它。
不過塞希利婭的喜歡與否,看上去也絲毫不能動搖這棵樹半分。
總之,和所有人一樣,塞希利婭隻能眼睜睜看著它轟然倒下。
因為這是天生萬物,無可阻擋的自然規律。
對塞希利婭而言,這場晚宴最終以一種略為凝重的姿態,落下了帷幕。
連帶著心思各異的眾人,也失卻了之前的熱烈。
在國王因體力不支,率先離開宴會廳後,大家也正準備各自離場。
不料這時,早已等候在門口的國王侍從官卻叫住了塞希利婭,“特蘭頓小姐,請您現在立刻前往小客廳。這是來自國王的命令。”
在一眾貴族打量的神色中,塞希利婭還是告彆了外祖父和舅舅,獨自前往了小客廳。
侍從為塞希利婭推開了門,並示意塞希利婭一個人走進去。
昏黃的燭光下,喬治四世國王陛下已經在此靜坐多時了。而他的身邊還站著兩個人。
塞希利婭一眼就認出了其中一人為溫莎主教。
塞希利婭行完屈膝禮後,國王直接招手示意她接近自己。
“過來這裡,特蘭頓小姐。”
待塞希利婭走到那二人跟前時,國王才開口說明,“溫莎主教,就不用我再給你介紹了。至於這一位,則是我的私人律師及公證員,邁克爾·戈登。”
塞希利婭分彆和二人打了招呼。
從他們平靜的臉龐上看,他們似乎早就對和塞希利婭的會麵有所準備了。看來,國王已經籌劃了許久。
在國王的示意下,律師很快拿出了一份文件給塞希利婭過目。
塞希利婭接過來開始翻閱文件。然而上麵的內容卻讓她瞠目。
這是一份財產托管協議。
托管的財產包括20萬磅現金,以及一大片倫敦地產的所有權。
了解過倫敦地產投資事宜的塞希利婭,一眼就看出了這都是位於攝政街的地產。或者說,這上麵幾乎羅列了半條攝政街。
而這條街,正是眼前這位喬治四世國王,在自己身為攝政王時下令修築的。
托管人那裡一片空白,而受益人那裡卻赫然寫著兩個名字,瑪麗亞·費茲赫伯特以及羅伯特·奧爾德。
而托管的期限一直到最後一位受益人死亡。屆時,托管人就可以獲得20萬磅現金,以及上麵羅列的倫敦地產的所有權。
看到這裡,塞希利婭心裡已經明白國王想做什麼了。
這兩個看似和王室毫無關係的人,一直是整個英國上流社會公開的秘密。
大家幾乎從不談論他們,但大家卻一直清楚地知道他們的存在。
瑪麗亞·費茲赫伯特是國王在正式迎娶卡洛琳王妃前,就秘密結婚了的妻子。
而羅伯特·奧爾德,是國王和瑪利亞夫人的獨生子。
這是國王的妻子和兒子,儘管王室和議會從不承認他們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