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宮廷亮相禮結束後, 塞希利婭就該準備舉辦自己的成人舞會了。
但由於塞希利婭的美貌在宮廷引起了過於強烈的轟動,加上她女伯爵的頭銜和傳說中超過百萬英鎊的財富,蜂擁而至的人群幾乎快吞沒了她。
在大家的盛情之下, 原本的小型成人舞會不得已擴大了規模,變成了大型舞會。
這樣的一場盛會,自然沒辦法交給16歲的塞希利婭一力操持。
考慮到薩塞克斯宮缺乏一位主持大局的女主人, 考珀爾夫人當仁不讓地承擔了操持舞會的任務。
在她的強力援助下, 塞希利婭很快從繁忙且瑣碎的舞會準備工作中解脫了出來, 並開始擬定自己的賓客名單。
為了將兒子塞到塞希利婭舞會的受邀名單上,在這段時間內,聯合王國的大人物們可以說是花樣百出。
作為血親王子的薩塞克斯公爵自然沒人敢叨擾, 深居簡出的塞希利婭也很少同人接觸。
於是作為這個家庭最薄弱的一環, 埃斯特子爵毫不意外遭到了眾人的圍追堵截。
不勝其煩的他, 迫切希望塞希利婭能儘快決定好賓客名單, 並結束眾人對他的狂熱追逐。
“這幾天內,格羅夫納伯爵在俱樂部‘偶遇’了我三次。伍斯特侯爵一直在牌桌上試圖給我放水。而倫敦德裡侯爵已經找我談了兩次話了。”生無可戀的埃斯特子爵對著外甥女忍不住訴苦。
甚至連首相威靈頓公爵,都開始在他麵前闡述自己兒子的種種美好品德了。
埃斯特子爵幾乎可以斷定,哪怕是他在威靈頓公爵手下當了五年的軍官, 和他說的話全部加起來,也沒有最近兩天說的多。
天知道,在大家的糖衣炮彈下,他是怎麼恪守住節操, 沒有把外甥女的舞會名額隨意給出去的。
連薩塞克斯公爵都忍不住同情起了兒子的遭遇。
“好吧!”塞希利婭無辜地看了眼最近形容憔悴的舅舅,終於決定不再更改賓客名單。
敲定了所有的賓客名單後, 邀請函就如紛飛的雪花一般從薩塞克斯宮寄出了。
薩塞克斯公爵開始挑選起了舞會的樂團以及演奏的曲目;考珀爾夫人忙於將舞廳的陳設裝飾一新;男女管家正著手製定舞會當天的酒水和食物清單。
在眾人一片忙碌的場麵中,埃斯特子爵和塞希利婭反而成為了最悠閒的存在。
埃斯特子爵選擇了去女友朱麗小姐的懷抱中,撫平疲憊的身心。
於是百無聊賴, 卻又對諸事都插不上手的塞希利婭,隻好在早上去海德公園騎馬。
儘管海德公園的騎馬場地更多時候都被男士以及皇家馬術表演團體占據。
畢竟這個時代大部分的淑女隻會坐在馬車上,從容欣賞公園湖畔的美景。
但塞希利婭和她的監護人,顯然都並不要求她做個標準的淑女。
所以她很快隨性而為,換上騎裝,帶著自己心愛的白馬出發了。
哪怕在社交季,清晨的海德公園裡顯然也並沒有什麼人影。畢竟大部分能付擔得起這裡費用的貴族,都隻會在中午才悠悠起床。
像塞希利婭這樣大清早隻為騎馬而來的人,簡直可以算貴族中的異類了。
薩塞克斯宮並沒有建造馬場,而塞希利婭也很少為了騎馬專程出門。
此刻看著空無一人的寬闊騎馬場地,塞希利婭迫不及待想在這裡策馬奔馳了。
不過在她策鞭前,一匹俊美的阿拉伯馬在主人的牽引下靠近了她。
“日安,塞希利婭。”黑發的青年發出了溫柔沉穩的問候。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塞希利婭毫不意外這裡還會有人出沒了。
作為貴族中向來極端自律的存在,他確實一直都喜歡在清晨的海德公園騎馬。
“日安,澤維爾。我們有一整個冬天沒見了吧?”看著眼前俊美異常的青年,塞希利婭凝神思索了一下。
和大部分的貴族青年不一樣,澤維爾·卡文迪許並未按部就班進入公學。而是在14歲的時候直接進入了劍橋大學的彭布羅克學院深造。
今年19歲的他,已經是德文郡公爵的私人秘書了。
儘管未滿21歲,他在政治和演說上表現出來的天賦已經足夠令人驚歎。
而憑借卡文迪許家族在輝格黨內的影響力,幾乎所有人都不懷疑澤維爾會在25歲前,成為下議院的議員。
以至於有好事者開始稱他為“輝格黨的小威廉·皮特”。
“不隻是一個冬天,我們已經有半年沒見了。”這位眾人口中未來的政壇新星,指正了塞希利婭的說法。
他湖綠色的眼睛認真注視著塞希利婭,仿佛他們在討論什麼生死攸關的大事。
塞希利婭並不在乎他們到底多久沒見麵。但見他難得較真的神情,塞希利婭還是更改了自己的說辭,“好吧,我們已經有半年沒見了。”
在他們談話的時候,塞希利婭的馬已經在原地不住地踏步,試圖催促主人上馬了。
塞希利婭輕撫了一下馬頭,翻身騎了上去。
在打量了一下對麵黑馬矯健而有力的四肢後,塞希利婭忍不住發出比賽邀請,“澤維爾,我們來比一場吧?”
看著眼前鬥誌昂揚的少女,澤維爾若有所思地岔開了話題,“你的成人舞會準備得怎麼樣了?”
“基本策劃周全了。”想了想,塞希利婭又接著補充,“我親自給你寫了邀請函,你沒收到嗎?”
無論如何,他也算塞希利婭目前為數不多的好友之一。更彆提,他還是塞希利婭為自己選中的下議院代理人。
澤維爾用十足真誠的語氣敷衍道:“我收到了,讚美我們塞希利婭小姐的善良慷慨!”
塞希利婭已經對他莫名的惡趣味有所了解。她白了對方一眼,又繼續催促著他進行比賽。
見塞希利婭一再堅持,澤維爾拋出了自己的籌碼。
“這樣吧,我們就來比一場。假如你贏了,你要答應我一支華爾茲的邀約;假如你輸了,那我就在能力範圍內答應你任意一個條件,怎麼樣?”
“為什麼我贏了還要和你跳舞?”塞希利婭提出了抗議。
“你也可以選擇輸給我,親愛的塞希利婭小姐。”澤維爾依舊氣定神閒。
“好吧,我同意這個賭注。”塞希利婭表現得好像被對方說服了。
於是在春日暖陽的照射下,海德公園裡的賽馬比賽開始了。
阿拉伯馬的確在沙地上更有優勢,澤維爾在起初領先了塞希利婭。
但在進入越障騎行的地段時,塞希利婭和馬匹之間配合度的優勢就顯現出來了。澤維爾的馬開始力有不逮。
他用眼睛的餘光看著塞希利婭和她的馬,從他身後趕上來,和他並駕齊驅,並最終超過了他。
他看著塞希利婭金色的頭發在風中掠過,看著她的柔韌卻有力的背部線條慢慢緊繃。
此刻他堅信塞希利婭會帶著璀璨的自信奪得勝利。
可突然間,在接近終點時,塞希利婭突然勒馬,她停住了!
她在終點前等待的姿態過於明顯。
領會了她意圖的澤維爾隻好無奈繼續揮鞭上前。
看著黑馬靠近,塞希利婭掐準了時機策鞭。
最終一黑一白的兩匹馬,一起衝過了終點。
“平局,真遺憾!看來我們誰也拿不到賭注了。”
話雖如此,塞希利婭的語氣中並未有任何遺憾之情。
澤維爾的表情也不見氣餒,他饒有興致地發問,“我親愛的塞希利婭小姐,你就不怕我為了故意輸給你,也選擇停下。或者你的馬來不及反應,讓我先衝過了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