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2 / 2)

“紫瞳。”

寶華芙蓉帳微微一撩動。

“王爺?”

紫瞳聞聲趕緊蝦著腰低頭過來。

“本王這會兒就要去沾衣院,你幫我掌燈。”

紫瞳大驚,看看天色,又看看外麵,趕緊喜得泣道:“好,奴才這就去拿燈籠給主子爺照路。”

***

蔻珠忽這晚做起夢來。

她以前在將軍府,養了隻小哈巴狗,叫“多多”。那狗,有一雙黑黝黝的純真小眼珠,毛發雪白,嬌憨可愛。

她因為自小母親走得早,父親為了討她喜歡,讓人好容易從內廷弄來一隻上貢的西洋鬆獅犬。

蔻珠在美夢中憨憨地笑著,她躺在四周繁花盛開的蔥綠草皮地上,那小哈巴狗突地調皮一蹭,跳到了她胸口上,開始伸出可愛的狗舌頭,在她臉上一直舔,一直舔。舔了脖子,又舔了耳垂、鼻子、眉毛。

“呀,多多,你要死,彆鬨了,快下去,下去……”

聲如嬌吟,漓漓從嘴角逸出。

李延玉仰頭籲地一聲,差點沒當場泄漏出來。

此時,他正兩手分撐於蔻珠頭頂雙鬢,弓起身,一遍遍欺壓她。

蔻珠今兒晚上喝了好幾盅助安眠的藥物——這是她長期都要服下才能好好入睡的一種藥,多年的疲勞作息無規律入眠艱難,原先丈夫李延玉睡在身邊,稍微有一點動靜,她都得必須起來馬上看看,看看他有無需要,比如方便、翻身等大小事。蔻珠必須用藥物才能維持一種熟睡的狀態。她今天喝了大概有三四盅,即使喝多傷身也必須喝,主要是因為,明兒她得一大早進宮去麵聖,求得陛下恩準允她與平王順利合離。

她必須睡個好覺,第二天才會有個好的精神狀態以備迎戰。

這天晚上,男人趁著妻子夢中熟睡,神不知鬼不覺進來,鑽入被窩,不知到底欺負了她多少遍。

終於,好容易完了,他喘息得臉紅汗濕停下來——他不打算就這樣弄醒她。

蔻珠眉頭後來忽深皺起來——想醒卻怎麼睜不開眼皮,那狗的臉,竟漸漸變成了男人的。

一顆小紅痣,在一張男人俊麵右眼角下像流光般閃爍著。

李延玉把她給欺負完了,摟著女人的細腰,側轉過身,目光仔細探究、眼睫毛一眨不眨盯著她細看。

李延玉用手指輕輕碰碰她濃密纖長的卷翹睫毛,手指一路遊移摩挲滑動探尋,又點著她的粉嫩朱唇,拇指往檀口裡一戳一戳,像個孩子似的,覺得這似乎很好玩。

李延玉把自己的唇、又慢慢貼在妻子光潔如玉的秀麗額頭,輕輕啵了一聲,然後,又繼續吻了好幾次。

——

她還是沒有醒,可能意識到自己被丈夫欺負了,但就是怎麼也睜不開眼,想去推,但因那助眠藥喝得實在太多,有種棉花使不上力的感覺,隻能口裡溢出一聲聲含混嬌吟——聽在男人耳中,就是一種屈服與迎合。

李延玉心想——哼,就知道你還是很喜歡的。

便把女人摟在懷裡,越摟越緊,恨不得嵌入骨頭縫才舒服一些。

然後,這天晚上,李延玉又得出一個結論:第一,說什麼自己也絕對不能與這個女人和離。

他光是一想到合離書上的那句:“各自嫁娶,兩生歡喜。”

那額頭的青筋就會像蚯蚓似牽爬不已,目光陰鷙地,嘴角扭曲搐著,如摘了心肝一般讓他窒息難受。

***

雨打芭蕉,也不知從何時半空中落起夏雨來。

李延玉想是一夜過度“操勞”,直睡到快半晌午才惺忪愜意睜眼醒來。

且說蔻珠搬到了沾衣院,她房裡並沒幾個丫頭,其中有一個名喚潤兒,這小丫頭,是金秋閣那邊側妃派來盯梢的眼線,蔻珠對這丫頭平素也不戳穿,由著她各種裝傻充愣上跳下竄。昨日夜間,平王竟突然來了這沾衣院,潤兒見了嚇好大一跳,忙說要去回複,平王冷著俊麵,讓她閉嘴,又令她不準去叫醒王妃。

這叫潤兒的丫頭,於是,昨夜用手指戳破了一層窗戶紙,硬是藏躲在外麵一什錦隔斷間,偷窺了幾乎大半夜。

裡麵諸多活色生香、男女床帷間事,以及那王妃蔻珠睡得迷迷糊糊、那平王又是如何將兩人裹進被子、一味占有欺負,及蔻珠的嬌吟……

她聽得清清楚楚、麵紅耳赤,甚至到白天都還暈暈乎乎、浮想聯翩。其他丫鬟喚她做事,也聽不清了。

想了想,趕緊偷偷把昨夜聽見看見的報告給金秋閣那邊。

那袁蕊華立時不聽還好,一想起昨日傍晚被平王爽約當猴子耍不說,還用那樣字眼羞辱罵她,麵上並不打緊,潤兒一走,便把自己關在房裡灑金豆子。

發誓這輩子要把蔻珠整死,和蔻珠勢不兩立。

***

平王打著嗬欠睜開眼,迷迷糊糊,還當是以前癱瘓在床席的日子,他喉嚨乾燥,想喝水。

下意識便去碰身邊的蔻珠——“聽見沒有?起來,給本王倒杯水來。”

呼奴喚婢,連叫了數聲。“聽見沒有!”

他正待像往常冒火發氣,那潤兒聽得裡麵王爺叫喚,趕緊進來急匆匆跪下——

“王爺,王妃讓奴婢將這信轉交給您,她今天早上天沒亮就起床了,說是去進宮麵聖!”

李延玉腦門轟地一下,隻覺頭昏耳鳴,兩眼眩暈發黑,趕忙強坐起來接了潤兒手中的信,拆開抖開一看,隻見上麵寫:“言既遂矣,妾身早已如井水般冰冷,王爺何至如此暴矣?細數這若乾年來妾身與王爺,妾似胥山長在眼,郎如石佛本無心……種種,終不能打動王爺心腸,如此,不如從此鏡破釵鳳,各還本道,各自嫁娶。”

“妾曾每每讀至一首詩:‘人生莫作婦人身,百年苦樂由他人’——妾身讀至總不覺潸然淚涕。今日,妾身便冒死求見聖尊一趟,我心已決,若陛下也不同意,妾身就是撞死在聖尊跟前,也是死而無憾了!”

李延玉手中緊緊拽著那封信,恨不得撕了個粉碎,牙齒咬得咯吱作顫。

潤兒怯生生裝傻充愣問道:“王爺,您和王妃怎麼了?是不是……是不是您和王妃又吵架了?”

平王抬腳就是朝眼前小賤婢一踢,手仍緊拽著那封絕筆信,潤兒被踢歪倒在地,口角流血。

平王踉踉蹌蹌,立即迅速整裝走出沾衣院,一邊急令紫瞳等仆從備馬,瘋魔了一般,駕馬催鞭趕往皇宮,要去求見老皇帝。

***

養心殿內,年過六旬的老皇帝躺椅上揉著眉心,頭似生疼,因才剛上完朝處理了袁蔻珠和兒子的合離之事。

一個公公正在上茶:“陛下,您喝點參茶歇歇吧……”

那公公話音剛落,有守門太監報喝,隨即,平王直衝衝進來,也不如往昔般沉穩拘禮,急匆匆跪了下來磕頭行禮:“父皇,兒臣不孝,有事想要詢問,還請父皇急告兒臣!”

皇帝不疾不徐從公公手裡接過茶,似乎料定這孩子為何而來。冷笑道:“——是你媳婦袁氏的事?”

李延玉趕緊拱手:“是。”

皇帝啜了一口茶,慢條斯理,不疾不徐。“你們兩個,本應如此,如今,你也不殘疾了,而她說,她這輩子欠你的也差不多還乾淨了——你以後,會有新貴高門淑女,朕會幫你重新考慮再選個的,你放心!想這袁氏女,也是個懂事的孩子,不錯,朕想到的,她也想到了,沒有白白辜負朕當年對她的寬恕與聖眷隆恩……”

平王大駭:“父皇,您、您的意思是已經同意她了?”

老皇帝一襲威嚴龍袍,手拿著一把泥金折扇從禦案站起:“是啊,朕同意了。已經交由宗人府迅速勾去玉碟上的名冊,所以,今後,你也用不著每每提及這門婚事便擺個臭臉,活得像個苦瓜一樣,她今後也,臭不到你了……朕知道,你很恨她,你不喜歡她,這麼些年,因著這丫頭,你吃儘了苦頭。”

說著,長歎口氣:“好了,這事兒就如此作罷,你們以後莫要再為這些事來煩擾朕……國事政務,朕一大把年紀如今連個可依靠的都沒有!”

說著,令公公送他出去,有些幽憤一轉身,重新坐回禦案準備處理如山奏折。

外麵又下起了暴雨,閃電如龍蛇映在殿門窗口。

李延玉的世界,隻覺一片滂沱泥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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