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同誌顯然已經無力吐槽了, 在檢查完了馬尚之後，他也絲毫不意外的說：
“沒大事，太累了。”
這和宋藥之前猜的可不一樣。
小孩有點恍然：“我還以為馬師兄是因為太高興了才會暈倒的。”
醫生同誌有氣無力看他一眼：
“太累了加上太高興了。”
“他這幾天是不是睡眠有點少？”
這個宋藥還真不知道，他努力去回頭看許老師。
許老師：“……好像是有一點, 他不是在忙實驗室的事嗎？每次都是最後一個走。”
去的時候呢, 又總是最先一個來。
就照著他們每天乾活的那個強度來說, 馬尚能夠被累垮好像也很正常。
宋藥撓撓頭。
他自己雖然每天也會把時間安排的滿滿當當, 但是對於該有的休息時間之類的，小孩可是從來都不會放過。
馬尚師兄居然這麼拚。
小孩有點心虛, 畢竟他之前還以為馬尚師兄比較鹹魚來著。
醫生同誌見他們自己聊起來了，無語幾秒：
“你們要是沒事的話，我接著去吃飯了？”
宋藥趕緊點點頭：“謝謝醫生叔叔，醫生叔叔你去吃吧！”
醫生同誌默默回到自己的桌前。
筷子夾了一塊肉之後, 正要放進嘴裡，他突然動作一頓，先警惕的看了一眼裡麵，見裡麵好像沒有人在叫自己，才慢慢放心下來。
然後再次把肉放到嘴邊，明明都要快吃了, 又忍不住去看裡麵。
發現了自己這個動作的醫生同誌：“……”
都快被這幾個弄出習慣來了。
醫生同誌終於能夠安安穩穩吃飯的時候, 裡麵的馬尚果然也很快就醒了。
也不知道是因為年輕, 還是精神方麵的巨大狂喜支撐著他。
馬尚一醒, 立刻滿血複活，不光立刻坐了起來, 還很快弄明白了自己現在的處境。
然後他就繼續喜不自勝的喃喃自語了起來：
“我居然能夠在期刊論文上當個作者……”
看到他醒過來還挺高興迎去的倆小孩：“……”
他們互相對視一眼, 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茫然。
這不是想給許老師一個驚喜嗎？
怎麼一直渴望榮譽的許老師沒有驚到, 馬師兄先開始了？
兩人扭頭想去問問許老師現在該怎麼辦, 結果許老師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馬尚解除了危險，還是也被他勾了起來，整個人也開始驚喜交集了。
不過他比馬尚多了一句話。
在說完“我居然上x期刊了”之後，還補充了一句“你們怎麼把我也給寫上了，還寫了第一作者”。
宋藥：“……”
趙曉東：“……”
兩個小朋友之前倒是聽老師說過一嘴這個期刊在業內地位很高，要不然他們也不會選擇它下手。
可這也太高了吧。
不就是在上麵發表了一篇論文嗎？
結果許老師和馬師兄居然一起變成這樣了。
宋藥忍不住去看向萬能的原江。
“原江哥哥，現在怎麼辦啊？”
原江沉默幾秒。
然後回答：“要不我把他們背回去？”
背當然是不用背的，畢竟這是一件喜事，許老師和馬尚在大腦各種高興之後，還是能很快平複下來的。
隻是他們平複下來後，感謝完了倆孩子，就是急吼吼的去打電話了。
看這個狀態，今天兩人應該不會進實驗室幫忙了。
宋藥又為他們高興，又是相當可惜。
他回去的路上，正好碰見了郎清老師。
小孩納悶的就問了，說那個期刊真的那麼厲害嗎？
不就是在上麵發表了一篇論文嗎？
期刊也沒有給他們發獎狀，也沒有表彰他們，甚至他們發了稿酬的事宋藥都沒來得及跟許老師和馬尚說。
“結果許老師和馬師兄簡直是狂喜呀，現在還在打電話呢。”
本來正悠哉悠哉溜達溜達上樓的郎清：“……”
手裡的菊花茶瞬間就不好喝了。
他問：“那篇論文真的被發表了？”
宋藥：“是啊，還給了稿酬呢，老師我跟你說，可多錢了。”
郎清：“……許老師是第一作者？”
宋藥：“對呀，老師你一定想不到他們給了多少錢。”
郎清：“……馬尚也給寫上去了？”
宋藥：“是呀，但是寫的是最後一位，結果馬尚師兄高興的不知道跟什麼似的。”
小孩說起這個就納悶：
“不是說隻有第一作者才能有最大的榮譽嗎？許老師高興也就算了，馬師兄高興什麼？”
他們選擇在那篇期刊上投論文之前，方方麵麵可是都打聽過的。
比如像是這種期刊上的論文，第一作者能夠接受最大的榮譽啦，還有它很出名地址也很好找啦等等等等。
宋藥就不太懂。
論文發表了，高興是正常的，但是排在最後一位就不至於那麼高興了吧？
連個最後一位都沒有混上去的郎老師：“……”
他怎麼都沒想到。
宋藥他們這個論文居然真的發表了。
老許，他真的作為第一作者，在期刊上露臉了。
還有馬尚。
這個穀老師的學生向來不怎麼出挑，不是說不優秀，但是在啟明樓這樣人人都很優秀的環境裡，馬尚就差上一些了。
可偏偏，他上了期刊。
還是用作者的身份上的。
而背後推手宋藥小朋友，還在那絮絮叨叨：
“老師，你有沒有聽我說話呀？我說了半天你怎麼不理我呢？”
郎清咽了咽口水，臉上擠出一個笑容：
“宋藥同學啊。”
宋藥眨眨眼，用著黑亮的眸子去看他：“怎麼啦？”
郎老師笑眯眯：“其實我平時也很空閒的，你下次找人幫忙，叫上我呀。”
宋藥和郎老師大眼對小眼。
片刻的靜默後，小孩恍然大悟，摸了摸自己的小下巴：
“看來這個期刊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厲害呀，連老師你都心動了。”
顯然，這個期刊比宋藥現在想的，還要再厲害那麼一點。
準確的說，何止是厲害，簡直是震動。
不超過一天時間，整個啟明樓，甚至大半個科大的老師就都知道了。
許老師幫宋藥他們忙活了一段時間，然後宋藥寫了篇論文投稿給X期刊，第一作者寫的是許老師。
重點是，那篇論文它真的過了。
一眾老師羨慕不已。
從來隻聽說過老師寫論文帶上學生的，像是現在這樣學生帶飛老師的，可從來沒聽說過。
以及，他們之前就知道宋藥厲害，沒想到他居然能這麼厲害。
s國的期刊他說上就上，還能把許老師也給弄上去。
而且不止如此，這小孩人還特彆好。
聽聽他在彆人問的時候說的話吧。
“不是我們幫許老師上去的，本來那個論文就是有許老師大部分功勞的，因為他功勞大我們才把他寫到第一作者的。”
往往這個時候，馬尚就會帶著夢幻般的笑容，一臉開心的跟著說：
“對對對，因為我功勞最小，所以我是最後一位。”
過來打聽的老師們看著馬尚臉上的笑：“……”
為什麼覺得這個笑容有點欠揍，好想揍他。
實際上不光是老師們覺得馬尚嘚瑟的樣子欠揍，他寢室裡的哥們們知道他居然上了這個期刊，一個個也是直呼這小子真是走了狗屎運。
馬尚自己都是這麼覺得的。
畢竟他能力能力不算是頂尖，天賦天賦也比不上啟明樓裡的很多人。
可就因為穀老師喜歡宋藥，要他多多照顧一下對方，於是他就宋藥要他幫什麼忙，他就幫什麼忙，拜托他什麼事，他就算是覺得累，那也老老實實會去做。
馬尚做這些的時候沒打算得到什麼回報的。
畢竟他年紀比較大，宋藥他們年紀小，又是他老師最喜歡的少年班學生，他幫幫忙那不是很正常？
在宋藥一本正經寫論文的時候，他也沒覺得能過。
因為這倆小孩實在是太雞賊了。
他們都是直接當著馬尚的麵，在那一本正經的商量：
“這個內容不能寫，萬一讓他們學去了呢。”
“對，這個內容也不行，有個聰明的一眼就能看出來了。”
雖然馬尚坐在旁邊看了半天都沒辦法能看出來他們指的是什麼，但是他也看明白了宋藥和趙曉東是在挑挑揀揀。
這倆小孩可不傻，他們知道了外國是有技術封鎖之後，就算是投稿也是選擇他們認為的無關緊要的論點去投。
投稿這種期刊還藏著掖著，馬尚一開始就不覺得他們能發表上。
要是早知道的話，他肯定會不好意思自己的名字在上麵的。
但現在，這不是已經發表了嗎？
馬尚飄飄然，對著舍友說：
“我是真沒想到啊，老師跟我說他們年紀小，又不是首都本地人，讓我這個做師兄的多照顧照顧。”
“結果，現在變成他們照顧我了。”
舍友們：“……”
他們覺得馬尚實在是太欠揍了，衝上去集火了一波，最後還是馬尚大喊著他要請客，大家這才放過了他。
說實在的，宋藥之前在科大裡沒少各種活躍。
像是68計劃負責人啊，考場的時候做調查問卷啊，經常出沒在各種小吃店，遇到了師兄師姐，不管是哪個專業的都能聊上那麼一兩句之類的。
都知道他是個小天才，也知道他挺厲害。
但是那種虛飄飄的知道，都沒有一篇發表在期刊上的論文來的有衝擊力。
馬尚的一舍友簡直悔不當初：
“我要是知道跟著宋藥能有這麼大的好處，我當初就應該也去穀老師那的。”
另一個舍友不解：“不是，你想要跟著宋藥乾，跟穀老師有什麼關係？”
“馬尚如果老師不是穀老師，穀老師會讓他照顧宋藥嗎？他要是不照顧宋藥，會幫宋藥的忙嗎？要是不幫忙的話，那這論文上也不會加他名字啊。”
一通邏輯猛如虎，其他舍友都用著一臉“你強悍”的表情看著他。
隻有剛喝了兩口小酒的馬尚被提醒了：
“對！我還要感謝我老師，要不是他，我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好的機會認識宋藥他們。”
其他舍友們都喝大了，也起哄著說當初就應該一起拜入穀老師門下的。
穀老師路過這個小酒館，看到裡麵貌似是自己學生，疑惑的進來打算看看。
結果一群人看見他就跟看見親爹一樣，扯著嗓子喊他老師，還有一個直接跪在地上說要給他拜個早年。
穀老師：“……”
他最後簡直是落荒而逃，第二天馬尚來找他道謝，還沒來得及開口，就先被老師劈頭蓋臉一通罵喝酒誤事。
馬尚挨了罵依舊高興，高高興興的就去這宋藥和趙曉東道謝。
他叭叭叭說了一通“非常感謝你們願意看在穀老師的麵子上加上我的名字，你們不知道，我爸媽知道這件事之後都樂瘋了，也讓我好好感謝你們”如何如何的。
正在努力架構飛機模型的宋藥聽得一臉懵逼：
“我們什麼時候看在穀老師的麵子上加上你的名字啦？”
馬尚一愣，下意識的就說：“那，那論文上……不是有我的名字嗎？”
宋藥點頭：“是呀，是有啊。”
馬尚重重鬆了口氣。
他還以為他白高興了呢。
然後就聽見宋藥用比他還疑惑的語氣問：
“可是馬師兄你為什麼要以為我們是因為穀老師才加上你的名字呀？”
馬尚被他這一問給整不會了：
“大家，大家不都這麼說嗎？”
宋藥放下飛機，比馬尚還懵逼：
“為什麼這麼說？要是我們是因為穀老師才加上你名字，那我們直接加上穀老師的名字不就好了嗎？”
馬尚被他這一通反問給弄的也有點懵了。
他懵了好一會，才弱弱的說：
“那不是因為……老師是我的老師，然後和你們的關係又好，所以你們就把我這個學生也給加上了……”
宋藥吃了一驚，就連正在做機翼的趙曉東都一臉震驚的抬頭看了過來。
“馬師兄，你以為我們給你開了後門嗎？”
被他們用“天啊你怎麼會這麼想”眼神看著的馬尚：“……也，也不能說是後門吧，就是，幫我鍍鍍金……”
宋藥現在已經知道鍍金是什麼意思了，所以他更震驚了：
“不是呀，你根本不用鍍金呀，你本來就是金子，也不對，我是說，這個第四作者是你該得的呀。”
馬尚愣了：“我，我該得的嗎？”
“對呀！”
宋藥超級肯定的點頭：
“因為這個論文也有你的功勞，所以才會有你的名字啊。”
一向大大咧咧的馬尚此刻是真的有點無措了。
他下意識的張張嘴：“可是我沒幫上多少忙啊……”
“怎麼會沒有。”
宋藥給他算：“你看你上個禮拜，當時我們都回去睡覺了，隻有你留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