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 43 章(2 / 2)

朱雀橋 畫七 8247 字 2024-03-21

陳鸞抬眸,眉間難掩憂色,薄唇輕啟,問:“陛下可是因為臣妾的事被左相為難了?”

紀煥不置可否,劍眉微微上挑,有些涼的指尾劃過小姑娘細嫩的臉頰,噬人的視線膠著在她纖細的手腕上,勾唇啞笑幾聲,不置可否:“知道為難,昨夜還想湊上來灌醉我?”

雖是質問的語氣,可聽著男人清冷聲音裡滿足的喟歎,分明是食髓知味,滿意得很。

陳鸞掙脫不開,索性將大半個身子的重量交到他身上,伸手揉著額心,有些不確定地問:“臣妾昨日醉酒,可說了什麼胡話?”

她酒性不好,但有一點好,醉酒後不哭不吵,隻會安安靜靜想睡覺,第二日起來,旁人或會覺著頭疼欲裂,可她不會,反倒全然和沒事人一樣。

隻是重生一回,她憋在心底的秘密有許多,但這件事太過驚世駭俗,即便是說出來,也不見得有人會信。

這樣一想,她心底一直緊繃的那根弦才悄悄鬆了下來。

紀煥幽深目光劃過她略帶慌張的秋水眸,食指微頓,而後俯身銜住那抹嫣紅溫/軟,掩了麵上三兩分複雜晦暗的神色,聲線低醇沙啞,“昨日說過些什麼,看樣子是全忘了。”

陳鸞被男人的氣息籠罩,整個人迷迷瞪瞪的任他擺布,隻唇齒間發出極低的嗚咽聲。

紀煥眸色一下子黑得如同打翻了的墨硯池,兩人氣息分離,他捏著小姑娘的下顎,心底躥起一團火苗,越燒越旺。

他極想問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麼,昨夜那些似真似假的話又是什麼意思,可這些話彎彎繞繞到了喉嚨眼,卻陡然拐了個彎,出口的聲音前所未有的柔和。

“鸞鸞,你昨夜就是這樣揪著我的腰/帶,醉得糊塗,稍離片刻也不行,一定要時時抱著才安生些。”他胸膛低低地起伏震/動幾下,溺寵疼惜之意分明,又到底有幾分無奈。

撩/撥完他便全忘了,難得她昨日醉語呢喃,叫了那麼多聲阿煥。

“昨日那酒不錯,日後得閒了再陪我多飲幾杯,嗯?”

陳鸞斜瞥了他一眼,杏眸中氤氳著一掬秋水,似怨似嗔,而後默不作聲地垂下眸子,白淨的耳尖上染上點點桃紅色澤。

想想那個畫麵,雖則確實丟人了些,但好在還算安分,沒將心裡的話一股腦都往外倒。

小姑娘近日似乎偏愛桃花香薰,嬌軟的身子上處處都散著甜香不說,就連發髻上彆著的步搖簪子也是精巧的銀絲描花,當真襯得她如同畫卷裡走出的花仙一般。

紀煥冷硬的棱角柔和些許,骨節分明的長指繞在她一縷微垂的青絲上,竟有一種漫不經心的詭異美感。

他輕笑,問:“這會倒知害羞了?”

以往勾得他神智全無的時候可沒有半分自覺。

陳鸞悄悄彎了如畫眉眼,纖柔的玉臂掙脫男人的禁錮,繼而去捧了他堅毅的麵龐,輕輕柔柔蹭上去,嬌音怯怯,從唇齒間蹦出兩個字眼,“阿煥……”

隻這兩個字,男人高大的身子陡然一僵,臉頰上淡淡的餘香漾開,他喉結上下滾動幾下,而後猛的閉了眼。

真是要命。

陳鸞霧蒙蒙的杏眸微眨,還未來得及說些什麼,便聽珠簾屏風之外,胡元的聲音小心翼翼,“皇上,娘娘,左相求見。”

紀煥掀了掀眼皮,溫熱的大掌撫了撫小姑娘柔順的發,看出了她的心思,道:“無需刻意回避,到裡頭的簾子後坐著就是。”

小姑娘乖乖地點頭,窈窕曼妙的身子很快就被那層層輕紗遮蓋住,隻餘下一團朦朧的鵝黃影子。

男人收回目光,修長的食指觸了觸方才被小姑娘蹭過的下顎,那裡似乎還殘留著有些冰涼的溫度。

酥麻,悸動。

不過是眨眼間的功夫,男人斂了心神,重又拿起那本被他丟在一旁的奏折,想起急急趕來的司馬南,眸中寒光一閃而過,有些不耐地一揮衣袖:“宣進來。”

左相司馬南不是頭一回進養心殿議事,卻是頭一回如此忐忑難安,為臣為相多年,早已被磨煉得圓滑世故,凡事遵循君王意誌,但這一次到底不同。

他得為自己的女兒搏一回。

司馬月生來聰慧,行事舉動自有一套章程,就連先皇也曾誇讚,此女有母儀之風。若說他唯一沒有算到的,就是鎮國公那位嫡女竟有那樣的福氣,婚事也能說改就改。

就是前些時日國公府深陷流言漩渦中心,也沒對那位產生一點點影響。

可見被龍椅上的新帝保護得有多好。

今日那幕僚之事才有所反轉,轉眼一道聖旨就將陳鸞從毓慶宮遷到了明蘭宮,可見是一點委屈也不舍得叫那位受的。

司馬南心裡冷哼一聲,他倒要看看,這段起於年少的感情,能持續多久呢?

新帝尚是皇子之時,便可看出些許端倪來,他斷斷不是那等能被兒女情長困住的人,他心中的理想,抱負,是家國,是天下,是一統四方。

這樣的宏圖大業,司馬家能幫他實現,而鎮國公府不行。

現實就是如此,能者居之。

司馬南此次前來,也不賣什麼關子,直接開門見山,聰明人之間打開窗戶說亮話,隻不過換了種方法。

“皇上,雖先皇喪期未過,此時大興選秀確為不妥,可後宮隻皇後一個,這屬實有違常理。臣與諸位大臣商議後,一致覺得可先從皇城各府中挑選適齡女子進宮,為好為皇室綿延子嗣,同時充盈後宮,侍奉皇上左右。”

在常人眼裡,就是稍微富足些的商戶後院隻正妻一人也是件稀奇罕見的事,更遑論是一國之君的後宮,若這事傳揚出去,豈不惹得彆國笑話看輕?

紀煥目光瞥過手頭上那本折子,裡頭的緣由弊害洋洋灑灑陳列滿篇,看得人腦仁發疼,他狠狠皺眉,繃著聲音道:“西南乾旱,百姓生活淒苦,流離失所,左相不想法子解決此事,反倒對朕的後宮指手畫腳起來了?”

他倏而勾唇,聲音涼薄,一字比一字重,“不若朕這個皇帝,讓給你司馬南來當?”

司馬南身子繃得死緊,在這寂靜無聲的宮殿裡,膝蓋觸地的聲音格外清晰:“微臣不敢。”

來時的路上,他就一直在想,這世上當真有不愛美人的男人嗎?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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