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全海激動地在屋裡直轉圈,“謝老選在此時進京,定是為了君國大事,太好了,太好了!夫人……”
白夫人瞪眼喝道,“你沒聽見留兒說麼,人家是進京吃喜酒的,你瞎猜什麼?給我老實待著,那也不能去!”
白全海坐下,完全陷入了亢奮之中,與方才大不相同了,白淑娟低聲安撫父親,讓他不要給母親鼓火。
白夫人看了愁人的丈夫一眼,跟薑留抱怨道,“就沒見過他這樣的,屁大的官卻操著禦史大夫的心。君國大事自有萬歲和朝中重臣做主,哪輪得到他一個小小的六品禦史上躥下跳的!依我看滿朝文武,再沒有一個比他傻的!”
薑留非常認真地道,“姑姑,姑父不是傻,他雖有些讀書人的執拗,但也有百折不撓的毅力,更有為國為民的赤膽忠心。我伯父說過,姑父是可多得的良臣。”
白全海父女轉頭看著薑留,白夫人歎了口氣道,“為了‘良臣’這倆字,他時刻準備著拋頭顱灑熱血。若不是我拉著,他指不定見閻王幾回了。萬歲讓禦史台、戶部和吏部上百號人一塊查賬,怎麼彆人看不出賬冊有問題,就他看出來了?因為人家看出來也不說,就他這個傻子恨不得讓讓到萬歲麵前去,哪就輪到他了!留兒你評評理,他這麼折騰,我能不打斷了他的腿麼!”
薑留明白了,姑姑這麼鬨騰,甚至不惜弄傷姑姑,就是不想他做出頭鳥。依著姑父的脾氣,除了把他關在家裡,確實沒有更好的辦法。薑留轉頭勸道,“姑父,姑姑的意思你也聽到了,她是心疼你,不想讓你……”
白全海義正詞嚴道,“我知道,可我身為臣子,食君之祿,當然要為君分憂。既知賬冊有問題,我請豈能容那幫亂臣賊子欺上瞞下,魚肉一方百姓!我入禦史台時便已立誓,要以一身忠肝義膽,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
白夫人被丈夫嘮叨的火起,薑留也有些怒了。
本姑娘的棍子呢,有事弟子服其勞,我這就替師傅把他的腿打折了!入仕是要為國為民當忠臣,可也不是你這個當法吧!
薑留跳下凳子,站到白全海麵前問道,“姑父,禦史大夫荊大人可是良臣?”
白全海毫不猶豫地答道,“那是自然!”
“吏部尚書丁大人可是良辰?”
“這可不好說。”
薑留……很好,李兆舟不用問了,他肯定不是良臣,“姑父,賬冊有問題的事情,你可告知荊大人了?”
白全海回道,“我在武中丞手下做事,發現問題應報給武中丞,再由武中丞報給荊大人。可武中丞不讓我說話!”
薑留好奇問道,“他為何不讓你說話?”
當著孩子們的麵,白全海不想指摘上司的不是,閉嘴不吭聲。薑留勸道,“姑父,肅州送過來的賬冊肯定有問題,但這些問題若要擺在明麵上,該怎麼擺、怎麼說,還需三部衙門反複斟酌,因為這是牽一發動全身的大事。一著不慎,肅州就會出大亂子。”
白全海抬眸看向薑留,“這是你爹說的?”
“不是。”
“還能出什麼大亂子,肅州官員還敢反了天不成。”
薑留肯定道,“他們敢,姑父許還沒聽說吧,蔣錦宗已偷偷把家眷送走,付開文也開始布後手了。”
白全海不敢置信地瞪著薑留,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