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鐘蟲這才放下心來,點頭,喃喃:“好、好、好……”
說罷,他又重新抬頭,再次用力攥住嵐望舒手臂,
“不要告訴任何蟲,不能告訴任何蟲。
“如果你想活命,如果你不希望整個亞特蘭帝國覆滅,那麼,守住這個秘密!”
嵐望舒沒有正麵回應敲鐘蟲,隻是垂頭看一眼腳下的白色金屬地麵,然後反問:
“您覺得,經曆了剛才那些事,這秘密,還能守住嗎?”
嵐望舒並不知道自己佩戴頭盔的時候,外麵發生的動靜,也不知道這動靜究竟波及到多遠的地方。
可是,他摘下頭盔的那一刻,仍舊能感覺到腳下的餘震,這樣的餘震,首先,恐怕就瞞不住容玉煙。
敲鐘蟲篤定道:“我有辦法,你不必擔心這個,你隻需要守好這個秘密,明白嗎?”
嵐望舒與敲鐘蟲對視片刻,點頭應下。
敲鐘蟲這才鬆開攥住嵐望舒手臂的那隻手,然後迅速從自己的光腦賬號裡,調出一個複雜的操作界麵,
“我會把剛才從參悟台頭盔裡發送出去的信號源,全部轉移到守塔蟲所在的地下堡壘中,將剛才的震感、精神力波動、還有整個星源網絡的異常,全部歸結為守塔蟲的地下堡壘出現異常信號源泄露。
“這件事我會主動寫一封信,同時提交給內閣,還有遠在邊境星群的陛下,向他們解釋清楚。
“你隻需要記住,這件事,與你沒有任何關係,你隻是恰巧在這個時間出現在參悟台而已。”
敲鐘蟲一邊急切地說著,一邊手指不停,快速撥動著自己的操作界麵。
嵐望舒茫然看向敲鐘蟲,“……守塔蟲?地下堡壘?”
他還有許多問題想問,可這時,耳旁傳來一陣呼嘯風聲。
嵐望舒循聲轉頭,入目,是一對潔白的翅膀。
嵐望舒一時看得呆住。
那對翅膀潔白如玉,在日光下,剔透玲瓏。
翅膀扇動著,來到嵐望舒身邊。
容玉煙身輕如燕,腳尖點地,落在嵐望舒麵前,將嵐望舒護在自己身後。
之前在湖心彆墅,容玉煙發熱期那段時間,嵐望舒守在他床邊,見過很多次容玉煙的翅膀。
可那時,在昏暗的燈光下,在深黑色的背景中,那對翅膀呈現出青黑色,嵐望舒沒有機會仔細觀察,也沒有多餘的精力細想。
而現在,隨著周圍環境的變化,容玉煙背後的翅膀的顏色,變回了原本無瑕的色澤,嵐望舒才看得真切——是蘭花螳螂。
潔白,漂亮,又鋒利。
因為剛才的震感,容玉煙不敢用垂直電梯,又實在急著趕來嵐望舒身邊,這才做了於理不合的舉動——在白天、於公眾場合、在非戰鬥情景下,振翅飛翔。
可容玉煙顯然顧不上那麼多了,他確認嵐望舒看起來沒有危險,原本漆黑的麵色這才緩和了一些。
他將翅膀收束在背後,轉過身,看向敲鐘蟲,問:
“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會有震感,星源網絡出故障了嗎?”
容玉煙問這問題的時候,右手始終放在自己腰間的光劍上,劍柄指向敲鐘蟲,是一個防禦的姿勢,也是個蓄勢待發,隨時準備發動攻擊的姿勢。
而同時,他將後背留給了嵐望舒。
容玉煙穿著硬挺的藏藍色軍裝外套,外套背後已經被鋒利的翅膀劃破,隱約可以看到裡麵白皙的皮膚透出來。
嵐望舒的視線,從那若隱若現的皮膚,緩緩挪到那對玉石般的翅膀上,最後又艱難地抬起來,落在容玉煙線條流暢清晰的側臉上去。
敲鐘蟲和嵐望舒的關注點,截然不同,作為一隻信息素早已枯竭的雌蟲,他對容玉煙的翅膀毫無興趣,在這樣的緊急情況下,雌蟲會這樣飛到他們麵前來,敲鐘蟲也覺得無可厚非。
敲鐘蟲現在專注在自己的謊言中,聽到容玉煙的問題,便迅速將自己的懸屏上的監控界麵遞到容玉煙麵前,
“信號源是從守塔蟲的地下堡壘傳過來的。”
容玉煙盯著那監控界麵看了片刻,又抬眼看向大門敞開的參悟台,最終說:“去地下堡壘。”
敲鐘蟲應聲“好”,領著嵐望舒和容玉煙從樓梯口往下走去。
容玉煙剛下了一級台階,肩頭忽然一沉。
一件帶著雄蟲的體溫的外套,披在了他肩膀上。
鼻息之間,聞到熟悉的玫瑰的清香,容玉煙轉頭,目光和嵐望舒對上,嵐望舒朝他淺笑。
容玉煙怔了片刻,抬起手,拉著肩膀上的外套的衣領,往身前拉了拉。
那外套是寬鬆的版型,寬大的領口,幾乎將容玉煙下巴和口鼻都包裹住。
冰涼的鼻尖無意擦過溫暖柔軟的外套領口,衣服上玫瑰的味道,越發濃鬱,引得容玉煙收束在外套下的翅膀,細微地顫動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