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 25 章 出妖怪了。(2 / 2)

風月狩 尤四姐 9035 字 2024-03-21

居上了然笑了笑,確實,與帝王家聯姻,就沒有你選擇的餘地了,認命吧。

朝外看,天色漸漸暗下來,城中暮鼓敲擊完畢,昏禮的儀式也終於開始了。

公主是從大內出閣,朱雀大街上早就清了道,隻等送親的隊伍抵達。仔細聽,好像有樂聲傳來,鵠立在門上等候消息的家丞張望半晌,忽然向內通傳:“貴主的鹵簿來了!”

一瞬眾人齊齊望向門上。

居上站在人群中,一眼便看見穿著爵弁的新郎官,他也正熱切地盼望著那個屬於他的新婦。

說不上來是種什麼感覺,並不難過,就是有些失望,原來那日梨雲亭裡隱晦的暗示都不算數,尚主才是世家子弟的人生巔峰。

吹吹打打,送親的隊伍到了門上,公主乘坐的車輦很大,大得如同一間小屋子般,精準地停在大門前。華美的車門打開了,訓練有素的傅母上前引領,新婦團扇障麵環佩叮當,新郎官的眼睛都在放光。

所以真的算是各得其所,人家娶了當朝的公主,可比阿兄還要體麵呢。

居上正兀自思量,隱約感覺有兩道視線朝她射來,她隨意一瞥,就看見了似笑非笑的淩溯。

做什麼,看戲嗎?居上覺得很沒麵子,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他倒是一臉安然,轉身跟隨家令入了正堂,預備代父主婚,送幼妹出降。

繁瑣的禮節有條不紊地進行,因為娶的是公主,少了那些弄新郎的惡俗橋段。居上儘量隱於人後,起先還憤憤不平,但真到了這樣的環境下,還是不要給人添堵了。

轉頭看新娘,依稀能看見公主的側麵,也是一位容貌姣好的女郎呀。新婚的夫婦牽著紅綢的兩端,向坐於上首的太子行禮,禮讚吟誦,說了好長一段祝詞,太子起身,將玉笏交到公主手上,和聲道:“兄奉阿耶之命,送妹出降,望阿妹謹記爺娘囑托,戒之慎之,宿寐不忘。”

公主說是,新婚的夫婦向兄長肅拜下去,然後被簇擁著送進洞房,外麵的大禮就算圓滿完成了。

淩溯從座上漫步下來,踱到居上身旁,偏身微微低頭道:“小娘子果然大人大量。”

居上最討厭這種恭維,嘟囔道:“還能怎麼樣,我可是很要麵子的,反正大家是親戚,來日方長。”

話裡還帶著狠勁兒,但能看出來,她其實是個心思純良的女郎。

淩溯轉身朝燈火闌珊處望去,略抬了抬手裡的折扇,指向一個穿著葭灰圓領袍的男子,“那人就是武陵郡侯。”

居上定睛打量了半晌,最後得出一個評價:“長得倒是人模狗樣。”

很快,淩溯派出去的人便回來稟報了,壓聲道:“武陵郡侯家中沒有妻房,兩年前死過一個侍妾,後來房裡就沒人了,眼下正與右相府上女郎來往。”

居上自然不信,“這是從哪裡探來的消息?都已經二十來日不通書信了,誰正與他來往!”

淩溯轉頭看向探子,探子有些慌,咽了口唾沫道:“小人是從郡侯近侍口中探得的消息,應當不會有錯。郡侯每常會與辛家女郎會麵,明日約在西明寺,娘子若是不信,可以前去探看。”

居上被他說得一頭霧水,“出妖怪了?我家二娘都快氣病了,什麼時候和他會過麵。”

探子茫然無措,覷了覷淩溯,俯身道:“殿下……那小人再去探。”

淩溯說不必了,“與他來往的是辛家女郎,但未必是二娘。”

所以真是個令人啼笑皆非的結果,辛家隻有三位女郎,不是自己,不是居幽,難道還是那個膽小如鼠的居安嗎?

於是視線一轉,又來和淩溯打商量,“郎君,我明日可以告假,去西明寺一趟嗎?”

這回淩溯沒有為難她,像這等懸案,當然要徹底弄清楚,晚上才能睡得著。

他說:“入夜之前必須回到行轅。同長史說一聲,派幾個仆婦隨行,以備不時之需。”

居上道好,忽然覺得太子殿下還是有些人情味的,遂向他承諾:“等我探得了底細,回來告訴你。”

淩溯挑著眉,點了點頭。

婚宴的後半部分,大抵以吃席為主,新郎官要應酬男客,女客這頭,便由其母和家中女眷照應。

居上作為欽定的太子妃,自然被格外看重,安排坐在主桌,陸觀樓的母親也親自上來敬酒,含笑道:“既入一家,今後就托賴娘子關照了。”

居上站起身回禮,抿了一口酒後,借著燈光端詳陸夫人的臉。也不知是不是因為籌備昏禮的緣故,陸夫人有些憔悴,眉眼間也有病容,便道:“聽聞夫人前陣子身上不豫,如今好了嗎?”

陸夫人說是,“我固有胃疾,發作起來就疼得鑽心。好在遇見一位有德行的遊醫,給了個方子,仔細照著調理了一段時日,現在已經好了大半,多謝娘子關心。”

居上看她回話的神色,眼神沒有閃爍,料想說的都是實情,那麼陸觀樓回弘農侍疾,也是確有其事。

就像解開了長久的心結,解開後就看穿了。聖上召見應該在他返回長安之後,多日沉澱,那天一時興起的熱情消退了,兩下裡比較,最後選了通天坦途,好像也無可厚非。

自己呢,其實也沒有那麼深的怨念,既然不是借故避而不見,這事就不提了。於是轉瞬,便把舊恨拋到了腦後。

後來又與主家和女客們閒談,夜也漸漸深了。今晚是十六,十六的月色真好,那麼大的銀盤掛在天頂,把回去的路都照亮了。

馬車緩緩行至新昌坊,下車的時候頭重腳輕,居上扶著額,打了個酒嗝。

淩溯立刻蹙眉看她,甚至腳下一蹉,讓開了半步。居上“嘁”了聲,“郎君晚間沒有飲酒嗎?你身上酒味很重,我不過顧全你的臉麵,沒說罷了。”然後招了招藥藤,頭也不回邁進了門檻。

台階前的淩溯聽了她的話,不免遲疑,抬起袖子嗅了嗅,並不像她說的那樣。

晚睡對皮膚不好,居上進門便拔了簪環掬水清洗,然後一頭栽進了被褥裡。真彆說,背靠樂遊原,晚間的溫度就是比城裡彆處低,到了後半夜需要裹緊小被子。

大概因為喝酒的緣故,睡著睡著又口渴,懶得喚婢女,自己掙紮起身倒水。走到窗前時,隨意往東一瞥,發現燈下人正奮筆疾書。她遲疑了下,回頭看更漏,已經過子時了,他怎麼還沒就寢?

唉,想來當太子也不容易,連覺都睡不飽,難怪日日臭著一張臉。

打個嗬欠,她伸著懶腰又踱開了,擱下水杯後再次跳上床,睡了個人事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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