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旁邊山脈的樹林中,出去獵魔獸歸來的楚家子弟正騎著馬往回走,他們身上帶著不少血殺之氣,人和馬身上皆有不少血跡,但一路上有說有笑,氣氛倒也相當輕鬆歡樂。
唯獨前麵帶路的楚澤淮默默騎著馬往回走,他一隻手牽著馬的韁繩,另一隻手拿著一個東西,望著它出神。
“淮哥,怎麼不和大家一起聊天啊。”
一個十六歲的紫衣少年策馬上前,眼尖地看到了對方下意識藏起來的東西,於是語氣中帶上了幾l分促狹,
“我看到了哦,是張白色的手帕,該不會是心上人送的吧。難怪一個人在這裡睹物思人,都不和大家一起走了。”
“沒有的事,不要瞎說。”
楚澤淮趕緊把那塊帶著薔薇花香氣的手帕藏起來,掩飾性地咳嗽了兩聲。
“什麼睹物思人,淮哥有喜歡的人了?”
另一個長相相似的紫衣少年也策馬趕上來,眼睛裡滿滿都是好奇。
“不要隨便打聽少族長的事情。”
跟在後麵的白衣少年慢慢悠悠騎著馬上來,看著堂哥楚澤淮投來的求救眼神,摸了摸下巴,
“但是少族長夫人這種關乎家族未來的重要事情,我覺得有必要讓淮哥給我們介紹一下。”
“你們就不怕我告訴啟長老?”
楚澤淮眼看三個遠房堂弟非要問出個答案來,最後還是搬出了長輩。
這三個都是他爺爺弟弟的孫子,雖然不能說從小一起長大,但畢竟同是楚家人,年齡又相仿,經常一起出去做點任務獵點野獸之類,關係自然也比較好
“好好好,我們不問了。”
眼看著楚家主宅就在眼前,生怕少族長找他們爺爺告狀的三個年輕人立馬住了嘴,換了另一個話題,
“淮哥,這次難得獵了這麼大一個野豬,要不要舉辦家族晚宴?而且我們可是好久都沒有和你比試過了。”
“我不想比,我身體柔弱,又不像林墨那麼經得起揍,我想看淮哥的劍舞。”
“對,劍舞劍舞,我也身體柔弱,你們比試就行。”
“說起柔弱,你們誰能柔弱過雲升長老的養子寧安?”
說起這個名字,剛剛還火熱聊天並且起哄的年輕人們全都沉默了一瞬。
寧安這個人.....怎麼說,感覺和他們楚家的畫風一點也不一樣。
天天這個哥哥那個哥哥,聲音嗲嗲地讓人頭皮發麻,不是梨花帶雨哭著說誰又欺負他,就是一不小心軟軟地靠在哪個人身上,大家都不太敢靠近他,就怕被碰瓷。
武力值低也就算了,畢竟每個人的天賦追求愛好都不一樣,可偏偏其心性有點問題,喜歡耍小心機。
看在楚雲升的麵子上,大家也不敢明著表達討厭,隻能繞著對方走。
在接下來的路程中,因為提到了寧安兩個字,氣氛沒有再恢複到之前的熱烈,一部分人沉默著往回走,祈禱寧安不會突然
跳出來掃興,另一部分人還在小聲討論‘要不要問問林墨那小子知不知道少族長夫人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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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後還是沒有拿這塊手帕擦汗,而是珍重地疊起來收好。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算是白鬱送給自己的第一個禮物。
一定要好好收藏起來。
在楚澤淮想著之前的事時,楚家老宅已經到了。
見沒有寧安的身影後,少年們都鬆了一口氣,恢複了之前活力四射的樣子,他們將馬歸回到馬廄裡後,拿著儲物袋來到了主宅後麵的大院子裡。
“咚”的一聲,一隻死不瞑目的巨大野豬屍體被倒了出來,濃鬱的血腥味一下子彌漫開。
又是一聲嘩啦,金色的火焰在夜空中跳躍,處理野豬的在處理野豬,通知其他人的去通知其他人,閒著無聊的其他人坐在一起,看著楚澤淮又陷入自己思緒的樣子,不由繼續八卦。
“所以說,你們討論出少族長夫人有可能是誰嗎?”
“我們把旁係所有的女孩子都猜了一遍,也沒有頭緒。”
“會不會是家族外的女孩子?林墨和淮哥走得比較近,問問他。”
幾l個少年討論得熱烈,沒有注意到身後的黑影。
“咚咚咚”三聲,他們一人頭上多了一個來自堂哥的爆栗。
“你們就在這裡看著彆人忙嗎?年紀輕輕有手有腳等著被喂飯?”
楚澤淮收回手,金橙色的眼眸瞥過三個不成器的堂弟,看著後者們一個哆嗦。
於是三人火速爬起來,留下一句“我們去幫忙處理野豬”後,一溜煙就跑遠了,楚澤淮看著他們三個的背影歎了口氣,一轉頭,卻發現白鬱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他旁邊。
對方坐在火焰堆旁,順滑的銀色長發落下,淺綠色的眼眸中,火焰的倒影在跳躍,明明滅滅的火光照在那張絕美的臉上,莫名有一種溫柔的朦朧美感。
楚澤淮大腦還沒有來得及思考,身體就已經坐在了對方旁邊。
“白長老,許久未見,最近還好嗎?”
他不留痕跡地往那個帶著淡淡薔薇花香的身影旁湊了湊,想辦法找話題道。
話剛剛說出來,他就後悔了。
明明前天晚上才剛剛見過,這句話說得有些過於欲蓋彌彰。
“還好,多謝少族長關心。”
白鬱倒是沒在意這個點,他看著絞儘腦汁想和他搭訕的小鳥,唇角上揚,
“反倒是我看少族長身上有血跡,這句話本來是應該我先問才對。”
“血不是我的,是我獵殺那隻野豬的時候濺上去的。”
楚澤淮連忙搖頭,表示不用擔心,
“我剛剛看見白長老好像狀態不太好,所以才擔心是不是我不在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狀態不太好?”
白鬱挑眉,他怎麼不知道。
() “嗯.....因為沒有看見白長老把頭發編起來。”
楚澤淮猶豫了一瞬,還是小聲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他剛剛特意看了一圈,今天的白鬱真的隻是把銀色長發散落下來,往日那條晃晃悠悠的、最能吸引他目光的銀色細長辮不見了蹤影。
“原來是這樣,隻是因為我出來的時候有些匆忙,沒來得及罷了,少族長不用擔心。”
白鬱被過去的楚家子弟通知消息時,也沒想到會在院子裡遇到楚澤淮,他這個純粹就是為釣對方而費時間弄的,既然對方看不見,自己自然懶得去弄。
不過看自家小鳥那隱隱約約有點遺憾的目光,白鬱勾起唇,挑起左邊一縷銀長發遞過去:
“不過少族長如果想看的話,要來幫我編一下嗎?”
“沒有想看。”
楚澤淮下意識反駁,但在聽清楚白鬱的話語後,那雙金橙色眼眸一下子亮了起來,明明不久前還是作風大方豪爽的少族長,此刻卻有點羞澀忸怩起來,
“咳,我剛才想說,真的可以嗎?”
“可以的。”
白鬱眨了眨淺綠色眼睛,將長發遞到了對方手中。
於是楚澤淮不僅如願以償地摸到了那頭順滑的長發,還親手編了那條勾著他心魂的銀色細辮。
他回憶起白鬱之前的樣子,小心翼翼地將手中的發分成幾l股後相互交織,白鬱則托著腮看著對方。
金色的火光照亮了楚澤淮的金橙色瞳孔,那裡麵滿是認真嚴肅,不太像是簡簡單單弄頭發,更像是在處理什麼事關重大的問題,白鬱甚至都能看到對方額間泌出的點點汗水,有點汗水還會順著鬢角流下,滑過優美的下頜線,最後隱沒在衣襟中。
真好看。
真誘植。
不愧是他的小鳥。
幾l十分鐘後,楚澤淮鬆開手,看著那條銀色的細長辮落下,狠狠地鬆了口氣。
明明是很簡單的事情,但他總怕自己不小心編錯了或者是扯到了白鬱的頭發,所以每一步都異常小心,整個過程下來,耗費的精力不比今天出去打獵少。
“白長老,已經好了,不過我感覺還是差了一點,抱歉。”
楚澤淮左看右看,他已經儘了全力,但終究是第一次接觸這個,編出來的效果完全比不上白鬱之前自己弄的。
“沒事,少族長弄的,我很喜歡。”
白鬱看著自家小鳥有些懊惱的樣子,伸出手,拿著手帕幫對方擦了下汗。
正想說什麼的楚澤淮被白鬱這個突如其來的親昵動作弄得直接僵在了原地。
剛剛還有些淡的薔薇花香驀然濃鬱起來,微涼的呼吸帶著對方特有的氣息擦過耳側,柔軟的觸感從額角傳來,那張在不可描述的夢中出現了無數次的臉就這麼在眼前放大,好看的淺綠眼睛中隻倒映出他一個人的身影。
在這種挨得極近的情況下,剛剛那條落下的銀色長辮垂到了楚澤淮的右手背上,輕緩
地擦過皮膚,帶來一絲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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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族長,你怎麼臉紅了?”
感受到對方緊張到心跳加速的樣子,白鬱歪了下頭,裝作毫不知情的樣子問道,語氣中還帶著一絲關心。
“沒...沒事,就是離得火太近了,對,就是這樣。”
楚澤淮磕磕巴巴解釋道,他看著對方還有些疑惑的眼神,使勁編出來了一個他聽上去都不會信的理由。
好在一向惹他生氣的林墨總算是發揮了點弟弟的作用。
“哥——野豬烤好啦,快來抽簽!”
林墨帶著小黑跑到了他們兩個跟前,手裡拿著一個簽桶,語氣中滿是對烤豬肉的期待。
和平日裡那種將豬肉分到各人手中的傳統模式不一樣,由於豬肉的每一塊味道都不一樣,為了保證公平,也是為了防止有人心生不滿,楚家的這種活動一般都是采用抽簽的方法。
白鬱看了一眼不遠處已經烤好了的野豬。
野豬已經被整整齊齊分成了許多塊,每一塊上麵都插了簽子,簽子上麵有從大到小的序號。
“我是三十七號。”
楚澤淮隨後從裡麵拿了一根簽,看了眼上麵的數字後,就把簽桶遞給了白鬱,
“白長老,該你了。”
“少族長幫我拿吧。”
白鬱將簽桶推回去,眉眼帶笑,
“我運氣一直不太好,但是遇到少族長後,運氣就好了許多,或許我之後應該和少族長走得近些。”
楚澤淮低頭掩飾了一下有點發燙的臉,低低地“嗯”了一聲,又拿起一個簽。
三十八號。
這兩個號是豬左前腿的肉,肉質緊實且鮮嫩無比,楚澤淮拿著鐵簽子,吃一口烤野豬肉,看一眼旁邊的白鬱,吃一口,看一眼。
雖然他們兩個是分開吃的,但畢竟是曾經連在一起的豬腿肉,四舍五入一起,就是他和白鬱共同吃了一條豬腿。
而且他們還同時住在一個楚家大宅中,四舍五入一下,也相當於是同住。
綜上所述,他們已經在同吃同住了!
四舍五入是這樣,那距離真正的同吃同住還遠嗎?
說不定不久的將來,他就能真的和對方一起吃同一個完整的東西,睡在一張床上,把夢裡的場景全都變成現實。
楚澤淮在這裡幻想著美好未來,另一邊的林墨則拿著一大塊豬屁股,欲哭無淚。
“白長老,我居然是豬屁股,嗚嗚嗚嗚——”
林墨看著豬屁股,朝著關係好的白鬱哭訴。
白鬱看著那碩大的兩半野豬屁股和中間烤紅的超大野豬菊花,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不是,怎麼換了一個世界,林墨還是會和豬屁股糾葛不清?
“或許是,你和豬屁股有緣分吧。”
白鬱看著哭天搶地的林墨,斟酌了一下語言,道。
() 林墨兩個世界都沒能擺脫豬屁股的迫害,這不是命定的緣分,還能是什麼?
“誰要和它有緣分啊!”
林墨望著豬屁股,哽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