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唯回想的是那些田地自身的事。
早在夏翁的“爵位證書”下發之前,她就拜托韓林悄悄尋找鄉、裡附近適合開墾的土地。
韓林很細心,所繪製的地產分布與之後鹹陽官府給夏家看的幾乎一樣,確實多是一些坡地、或鄉界很邊緣甚至以外的土地。
如果是種糧食作物的話,選這些地方也不是不行,但稚唯早打算要開辟藥田,種菘藍、蒲公英等藥植,那藥田自然是離得自己近
才好照料,也避免風聲放出去後會被人盜挖、偷采——中草藥現在可是稀缺東西,且經濟作物永遠都比糧食作物價值要高。
另外,選好的土地要怎麼開荒也是問題。
商隊裡倒是有一幫年輕力盛的勞動力,但經過韓林一個冬天的努力,商隊在鹹陽的經營已然走上正軌,各處都離不開人。
稚唯這個“吞金獸”還要依仗這支隊伍所創造的財富與交易網呢,她不能乾丟西瓜撿芝麻的事。
那擺在夏家麵前的就隻有兩個辦法。
一是花錢買彆人已經墾種過的良田,反正秦國是允許土地買賣的。
至於被買田者是自己再去開荒,還是就此失去土地淪為佃戶,亦或者賣身為仆,那夏家沒義務負責。
在雙方自願,錢貨兩清的基礎上,其他人也挑不出毛病。
“話是這麼說,但到底是鄉裡鄉親的,這麼做……”
夏翁遲疑半天,又說不出女孫的話哪裡不對,最後隻能憋出一句,“不太好吧?”
稚唯心道,大父覺得彆扭是對的。
這其實就是貴族和大地主常用的那一套,什麼強取豪奪都是最低級的,這種表麵看著體體麵麵的,既不落口舌,又得了實際利益的方式才是他們的慣用伎倆。
稚唯略過這些不提,接著道:“第二個辦法,那就是雇傭他人開荒嘍。”
但春天裡,各家各戶一定是先緊著自家田地耕種,一般市價可雇不來農戶,他們隻能優先選擇那些貧困沒有土地的閭左。
可問題來了。
過去的這個秋冬,稚唯可是剛剛借助章家將豆製品的方子傳播出去。
發豆芽沒有太多技術含量,稚唯之前將需要注意的“避光、透氣、澆水”等要點告訴給大母,就沒有再管過,而夏媼就直接將發豆芽的陶盆放在廚房。
在稚唯召集人手做羽絨服被的期間,夏家天天人來人往,總有心思活絡的婦媼們注意到陶盆,夏媼又大大方方不曾隱瞞,於是發豆芽的方法就這麼一傳二二傳三……
雖然開春後各種野菜蔬果的種類豐富起來,豆芽在市麵上價格有所下降,但磨豆腐是苦力活啊,如今還靠這個維持生計的大多都是閭左之家,加之豆製品剛出現不久,還是新鮮事物,所以利潤尚可。
至於一旦做起買賣就會從農戶籍變成商戶籍什麼的,在生存麵前都不是事。
這間接導致今年春天,整個鹹陽佃戶的平均雇價都上漲了。
建章鄉是豆製品的“泛濫重災區”,所以,且先不說夏家要花多少錢,真去雇傭恐怕也雇不來多少人手。
如果雇來的人住得離夏家太遠的話,那還得考慮雇工們的生活問題。
於是稚唯就瞄上了自家大父。
如果農具效率夠高的話,那哪怕人手少一點,也是可以完成開荒工作量的吧?
回到眼下。
開荒已經完成,耕種還要繼續,趕著春末的尾巴,稚唯需要再緊急培訓一些靠
譜人手,幫忙移植幾批比較危險的藥植到自家院內。
說白了。
她缺人!缺人!缺人!
但今日去王家看診給了稚唯新思路。
彆看她給王翦老將軍草擬的那些保健治療方法,是現代很常見、比手術便宜的一些中醫療法,但放在現在,成本算起來還真不小。
哪怕不用貴價藥物,針刺勉強反複用同一套針具,推拿法可以讓王離輔助,也不算她的人工費用。
那膏藥總得用羊皮等皮子包裹;拔罐需要製作合適的竹罐,且為了安全最好是一次性使用;藥包熱敷要廢布帛……
這麼一算,王家要支付給她不小一筆診金,那她乾脆不如直接用診金換人手好了!
少賺點錢就少賺點錢,但錯過了合適的時節,那就是錯失一年的光景,豈不是白瞎她那“增加產地內藥植產量20%的[種植技能]嗎”。
見稚唯心有成算,係統適時提醒道:“阿唯,你彆忘了[種植技能]是有限製條件的,產地必須是歸屬於任務者,也就是你本人的田地才能生效。現在夏家的田地歸屬者應該是戶主夏翁吧?”
[這個好解決,簡單。]
“?”係統疑惑,“哪裡好解決?夏家什麼時候去改了戶籍信息?我怎麼不記得?”
[還要改戶籍?不用那麼麻煩吧?]
稚唯挑眉,抱著試一試的心態走到夏翁身邊,拉了拉他的衣袖,指著麵前的大片田地,鏗鏘有力地問:“大父!你說這些地是誰的?”
夏翁舉著沾滿泥土的雙手,樂嗬嗬得寵溺道:“都是你的!全是我女孫的!”
稚唯心滿意足笑著。
[統?]
係統:“……”
夏翁你彆太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