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羅十二為相算什麼。
如今他人又在哪裡?
沒人記得。
名頭好聽沒用,能乾實事的才會被他們看重。
於是王離隻道:“帶我去後院。”
話是對夏媼說的,銳利的眼神卻看向稚唯。
護崽心切的夏媼當即皺眉。
稚唯拍拍大母的手背以做安撫,走在前麵帶路,“將軍跟我來吧,黑夫阿兄也該醒了。”
王離見她們坦坦蕩蕩,把後背都露給他,便毫不猶豫跟了上去,到了後院一看,果然見到熟悉的壯漢小心托著左臂從地上坐起身來。
“黑夫。”
聽到喚聲,黑夫一懵,看清王離後,連忙驚慌站起身,“小將軍?你怎麼來了?”
黑夫還未著甲,王離先打量了下他被乾淨布巾包裹的傷處,挑眉道:“本來是去給你送藥,結果發現你不在。”
七尺壯漢頓時一臉感動。
稚唯站在一邊聽他們寥寥幾句,大致推理出了黑夫的情況。
係統捉急:“快講講!”
[你記得我說王離身邊有家將保護吧?雖然我不知道其具體軍職,但黑夫應當是這位家將的短兵。所謂短兵,就是護衛軍官的親衛。軍法規定,如果軍官戰死,他們的短兵統統都要處死。]
係統震驚:“啊?這麼不人道!”
稚唯繼續道:[普通短兵戰獲一顆首級可以免罪,但短兵軍吏想免罪,就必須殺了敵軍中與自己護衛軍官相對應的將領。]
係統明白了:“因此黑夫在戰場上會努力保護軍官,他的箭傷也是這麼來的!”
[嗯,那名家將應當與王家關係親密,所以王離才會關心一個士卒受傷。]
稚唯見黑夫拆了布巾給王離看他的傷口,也沒製止,她既已出手,她的治療手段瞞是瞞不住的。
係統還在糾結短兵的問題,想了想,又道:“那要是黑夫渾水摸魚呢?”
稚唯歎道:[秦律還有連坐製啊,能與黑夫編在同一小隊的一定是他的同鄉人,黑夫若敢避戰……嗯,而且他還有家人。]
“!”
係統心塞,好半天沒出聲。
稚唯敏銳地察覺到悲天憫人的醫學係統在想什麼,果斷道:[打住,我不想作死。軍功爵製算是大秦強國之本,你指望我現在就改變這個,甚至觸動商君法,還不如指望我多救幾個人。行事要謹慎啊,統!]
“好。”
係統非常能屈能伸,欣然接受合理意見,然後反手就是一個通知。
“叮!限時任務發放:救治受傷軍卒100人,倒計時7天。”
稚唯:[………………]
係統:“要加油啊~”
稚唯:[。]
〈06〉
另一邊,王離聽黑夫敘述完整個診療過程,神色逐漸從認真變得凝重。
鹽水、烈酒、開刀……
若非看到黑夫的箭傷“煥然一新”,從流膿黃水,變成新鮮的血口,他以為自己聽到了什麼疼死人的酷刑。
但沒有哪家酷刑是又費鹽又費酒的。
王離再次審視夏家小女子、黑夫口中的“醫”,在心裡反複估量這件事是巧合還是什麼誘餌。
還是慎重些為妙。
王離沉下心來,道謝後,就帶著黑夫離開。
係統傻眼:“他怎麼走了啊!”
稚唯倒是不意外:[淡定。黑夫的傷口需要時間愈合,等王離看到效果,他會回來的。]
就是這段時間沒法給傷口消毒,多少會影響愈合。
係統欲哭無淚:“我還以為今天就能……怎麼辦?限時任務隻有七天,早知道我不開了。”
[不會等七天。]稚唯無奈安慰它,[大概……王離隻要查出夏家跟屈氏無關,應該就會再來的。]
係統茫然:“屈氏?你說此地貴族屈氏?為什麼?”
[因為屈原。白起攻楚,楚國戰敗,都城淪陷……屈原在悲憤之下絕然投身汨羅江。]
自此之後,楚國貴族中,作為後代的屈氏一族對秦國恨之入骨,連帶著其領地內的楚人也受其影響。
所以那日攻城時,安豐縣屈氏才會在戰死前咒罵“亡秦必楚”。
所以黑夫與王離對這裡的婦媼、小女子都如此警覺。
稚唯把玩著手裡幾枚秦幣,這是王離方才留下的診金。
她忽然問係統:[限時任務隻說救治軍卒,沒規定是秦人還是楚人吧?]
係統一愣。
“是這樣沒錯……等等、你難不成想去救楚人?!”
稚唯漫不經心笑道:[你不是怕王離不來嗎?那就推他一把。]
係統:“………………”
你還說你行事謹慎不作死!
謹慎個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