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水埗錯綜複雜的小巷間穿梭,你會看到染著各色頭發的爛仔,他們有的缺錢時會去做短工,兜裡有些錢了便會四處找樂子遊蕩,他們不時變換著身份,在這片區域扮演著不同的角色。
當你覺得爛仔們影響市容,是社區的安全隱患,派居委會的阿公阿婆去進行‘做工勸導’時,他們又可能化身成幫阿婆阿公搬煤氣罐的熱心靚仔。
人性的多樣性和浮動變化在他們身上表現得淋漓儘致,家怡與他們擦肩時,會猜測:他們是誰的眼線嗎?亦或者是不是警方的線人呢?
一路篩查過來,當然沒有一家店承認自己在做銷贓生意。
家怡在問詢走訪的過程中,不斷針對這些店主的表情、反應,去判斷他們是否與本次搶劫案件相關。
篩到砵蘭街時,家怡看了看本子上做的重點關注標記,與身後的喬治和秦小磊點點頭,才邁步走進肥仔雜貨鋪。
參差高低的各色架子上擺滿了雜物,人們要想在這裡買東西,要非常費力地淘選才行。這裡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人走進來會覺得自己好像將被淹沒在雜物的海洋。
店主如鋪名般是個細肥仔,個子不高,肚子圓圓,腦袋也圓圓。
看見易家怡後,店主的小眼睛亮過一點精光,立即就勾成兩條細小的彎線。
他笑著顛過來,格外熱情地問:
“Madam想淘點什麼啊?你與我講嘛,我幫你選啊。”
家怡點點頭,左右仔細打量過他的鋪子後,直截了當問:
“最近有沒有什麼人來你這邊以很低的價格賣二手名表、首飾和名包給你啊?”
“Madam說那種外國大牌子的奢侈品啊?”細肥仔嘿嘿一笑,“我這邊就做些小生意啦,首飾、包包和手表呢倒是也有了,但哪做得起那種動輒幾千幾萬塊錢的大生意嗎?呐,madam要是想淘首飾呢,就在這邊嘍,肯定入不了madam的眼嘛。”
“你再仔細想想,一個毛寸頭、滿臉痘疤的後生仔,兩塊勞力士,1個愛馬仕包,2個香奈兒包包,還有一套寶格麗的頭麵首飾,有沒有?”對著細肥仔的笑臉,家怡的表情反而更加嚴肅,一字一頓問出口,目光犀利如刀地盯緊對方眼睛。
細肥仔麵上的肥肉顫了顫,遲疑了幾息,才又笑著道:“Madam,真的沒有啊。我這邊不買賣奢侈品的嘛,沒有的事,要我怎麼回想啊?嘿嘿,是不是發生什麼事啊,madam?我可是一等良民,認真做生意,小本買賣嘛……”
家怡未立即應對,死盯了細肥仔一會兒,才又道:
“對警方查問撒謊,也是妨礙司法公正,這種罪啊,最高可判罰7年。你自己想清楚,如果後續我查明凶手就是經你的手銷贓,一定提訴告你。”
細肥仔忙笑著擺手,“沒有的事啊,madam,你說的這種,真的與我這小鋪子五官呐。”
“讓他在筆錄上簽字。”家怡轉頭朝著秦小磊挑了挑下巴。
秦小磊如山般的身形順便逼到細肥仔麵前,將手中記錄好的口供遞到細肥仔麵前,“簽字。”
細肥仔看看易家怡,又看看秦小磊,乾咽一口結果口供,上麵字字句句都是自己否認為彆人銷贓的話。
遲疑了一秒,他還是提筆在上麵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家怡意味深長地看了細肥仔一眼,伸手拍了拍細肥仔的肩膀,才轉身帶人離開。
站在鋪子裡的細肥仔感覺到被易警官拍過的肩膀仿佛才被巨錘砸過一半,又麻又痛。
他笑容漸漸消失,乾咽一口後,所有五官都皺在了一塊兒。
……
家怡離開細肥仔的鋪子後,便安排了人24小時蹲點看著肥仔雜貨鋪。
之後又繼續排查其他雜貨鋪,尋找其他可疑線索,也針對其他可疑線索進行蹲點追蹤和監視。
這次沒有屍體,家怡不能通過心流影像來一步識破凶手、並進行捉緝,隻能按部就班地帶隊搜捕和偵辦。
原本以為等幾天會有人沉不住氣,想辦法轉移那些貨——在做事的人總會露出破綻,除非這個人能持續手裡扣著幾萬的貨,忍痛承受這個損失,一直不變現。
隻是家怡沒想到的是,自己還沒捉到可疑人士們的小尾巴,在附近有十幾家夜總會、酒吧和大小商鋪的‘前和義會大佬’、‘現和義保全公司董事長’鐘大誌先生,居然率先給她打來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