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吧了下嘴,家怡挑唇一笑,也不願意駁了嶽哥的心意。他想讓大家放輕鬆,那她就從善如流嘍。
“黃sir總算還知道這種時候給執行層施壓有害無益啊,算是個比較冷靜的長官嘛。”家怡不無調侃地道。
反正哪個案子,都有輿論壓力,有高層壓力嘍,死人從來都不是小事。既然是做這一行,那就當這份壓力是‘日常’一樣去泰然處之吧。
“哈。”方鎮嶽被她也不知是不是反諷的話逗笑,伸手在她頭頂搭了下,便率先拐向樓梯間。
……
B組探員走進解剖室時,許君豪正一邊解剖一邊給助手法醫做講解:
“因為淤青呢,要幾分鐘才浮現,所以若受害者死前幾小時左右受到挫傷,產生的淤青就會從受創區域暈開,像這樣…這裡就是在他死前幾個小時造成的傷口了,應該是摔倒後磕碰水泥地麵,才會造成這樣的撞擊傷、顆粒挫傷和大麵積擦傷……”
許君豪又指著另一處傷口道:
“再看這裡呢,淤青就很小,而且淤痕形狀邊界清晰,看著像什麼?”
“鈍器敲擊傷。”一名法醫助手率先道。
“是的,看起來與棒球棍前端敲擊很像,是不是?”許君豪仰起頭,一臉認真地問。他的臉被手術燈照得光影邊界分明,加上如今又理了短發,果然顯得淩厲又硬朗。
“是。”
“Yes……”
助手們紛紛應聲。
“這就是在受害者瀕死時遭到的擊打了。”許君豪捏著下巴,想了想道:“之前摔倒的情況不好說,但這區域的擊打很可能就是凶手造成的了。
“可能凶手是帶了棒球棒和匕首等在身上的人,亦或者是帶棒球棒的人和帶匕首的人……那就是多人團體作案。”
“……”家怡聽著這話,立即想象到當初的京士柏案,一群爛仔興起虐殺了一對情侶。
難道這次流浪漢之死也源於一群充滿惡意人渣的偶然‘胡鬨’?
“瀕死的定義是什麼?”許君豪忽然又問。
“死前幾秒或幾分鐘。”有人回答。
“……”許君豪沒應聲。
“死前和死後的幾秒或幾分鐘。”另一人補充。
“這就對了。”許君豪立即伸出食指,點頭給與肯定。
“咦?方sir你們來了。”許君豪終於見到方鎮嶽等人,便停下解剖和講解工作,捏著手術刀朝著他們點頭示意,“十一銷假回來了啊。”
“許sir。”家怡點點頭,深吸一口氣,手托著筆記本,朝前走上一步。
“怎麼樣?有什麼進展?”方鎮嶽與家怡並肩靠近解剖床,一邊朝許君豪詢問。
“受害者死前不僅服用了老鼠藥,還吃了些牛肉,喝了一些酒。”許君豪轉身微微讓開些位置,以便讓探員們看到屍體。但他掃見已經被解剖得有些可怕的屍體,又猶豫著要不要遮擋一下,避免他們哪怕久經考驗也還是會因此感到不適。
“而且,從他身上的各類傷痕來看,這位流浪漢長期經受各種毆打欺負。”
正因為他身上的傷痕千奇百怪,他才會就著這具‘難得’的屍體,對助理們講解起各種傷痕特征的分類和由來等知識。
“有沒有可能有人一直針對這位流浪漢來發泄自己積鬱的情緒,這次沒能控製好力道,誤殺了他,之後為了隱藏自己的信息,才故意破壞屍體,使人誤會流浪漢死於謀殺?或者……有沒有可能老鼠藥也是在凶手發現自己打得太狠了,受害者已瀕死,才喂給他吃,以引導警方將他的死亡與之前的流浪貓狗死亡事件聯係在一起?”
方鎮嶽就著許君豪的話,立即展開猜測和推理,思維發散得格外快。
“現階段我對受害者死亡的判斷有兩方麵,一個是肚腹上的切割傷,一個是顱後鈍器傷。不過我還沒有對屍體做開顱檢查,再等一下吧。”許君豪手指點了點屍體的腦袋。
劉嘉明幾人立即皺起眉,忍不住悲歎起這位流浪漢的命運。
社會底層的這些隱形人,到底在過怎樣的生活啊。
家怡聽到許君豪這句話,好奇心終於壓過幾個月未看屍體的不適,深吸一口氣,抬起眼皮,朝著正在解剖過程中、胸腔如蝴蝶翅膀般被掀開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