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家怡也摸了摸自己脖子, 隨即將脖子伸向家俊,“你摸摸, 這裡是淋巴結啊, 每個人的淋巴結都長得不一樣,可能有些發炎,或者一些無所謂的狀況導致, 就是會有一些不對稱、又與其他人不一樣的淋巴結啊。這種病不是大強叔隨口說是就是的啊,要去醫院化驗才知道!”
“?”家俊挑眸看她, 也真的摸了摸。
雖然摸到了,但他還是苦笑, “大姐, 你不用安慰我了, 也不用勸我去醫院。我早就有預感了。”
“預感什麼?”家怡還有點反應不過來,小朋友說的這些症狀……好像就隻有流鼻血畢竟確切,其他的也太摸不到邊了吧?
這簡直就像後世的‘百度問診, 癌症起步’嘛。
她身上也經常莫名其妙出現根本想不起來什麼時候磕碰的淤青,也會因為沒睡好覺或者被風吹到而頭痛, 吃東西上火了會牙齦腫痛,早上起床起急了或者蹲下忽然站起來都會頭暈……
雖然全部症狀在同一時期集齊是有些巧合, 但也有過的啦。
這……不會一整個就是烏龍吧?
“明天上午請假, 我帶你去醫院。”家怡越琢磨表情就越怪, 她猛一口灌下冰飲, 當即拍板,“如果真如你所說是這個病,我們一定尊重你。但首先確認了再說。”
“可是大姐——”家俊臉上透出幾分慌亂,開口便想拒絕。
家怡一下明白過來,他其實很害怕。
諱疾忌醫, 有時候就是因為太怕是這種病,才完全不敢去醫院看,同時又在每天等待著大病將自己推倒……
她穿越前身邊有過這樣的同學,重度抑鬱,堅持自己有病,哪怕去了十幾家不同的醫院,做過無數次檢查,大小醫生都說她身體健康,她仍堅信自己得了絕症,隻是醫生還沒發現而已。無法克製地用這種想法折磨自己,哪怕理智也覺得自己精神出了問題,卻仍無法控製……
於是看著小弟的樣子,又心疼起來。
結賬離開,姐弟倆並肩回家。
她不斷東拉西扯些話題,哪家店的甜點好吃,哪裡在建迪士尼超好玩……家俊怏怏地應她,整個人心事重重。
他一直在逃避,不想麵對。
回家後,家俊去洗漱時,家棟哥和家如都擔憂地望過來,家怡隻說明天去醫院做體檢。
這一夜易家人都有些沒睡好,隔日一大早家棟哥便起床給大家做早飯,吃好飯後家棟哥拍拍巴掌,果斷道:
“剛剛我給家如和家俊的班主任都打了電話,請假半天。我也休業半天,咱們四個人一起去醫院,都陪著你,不用怕。”
家俊今早沒有流鼻血,但麵色仍有些白,眼底也有點青色,顯然他昨晚也沒睡好。
望著哥哥姐姐們關心的眼神,他扁了扁嘴,終於不那麼像個小大人了。
於是四口人坐上家怡的小轎車,成為油麻地醫院第一波看病的病人。
抽血化驗、做各類檢查、問診等等,一個小時後就忙活完,下午下班前就能拿到血檢報告。
其他病也許還很難判斷,這個病一看各項指標就有數了。
一家四口於是又到醫院邊很好的飯店吃了頓大餐,家怡餐後打電話問了下情況,王偉亞仍堅持認罪口供,九叔、三福哥和嶽哥拆分去做昨天安排的任務,忙完一上午也還處在推進狀態,等明天她上班時再一起對所有成果進行討論。
下午易家棟帶著弟弟妹妹到遊戲城打電動、玩柏青哥,雖然大家心裡多少都有些忐忑,但難得的一家人出來玩的時光,嗨起來時也能忘掉煩惱和恐懼。
到傍晚時,醫院的報告終於出了。
醫生看著急匆匆趕回來,各個表情緊張地四兄妹,笑著道:
“所有指標都正常,易家俊對吧?很健康。
“春天乾燥嘛,青春期男孩子長身體,是不是常吃肉,蔬菜水果吃得少了啊?
“熱氣啊,流鼻血很正常的。
“補補鈣,多吃些蝦米一類東西。
“偶爾吃一點動物內臟,多吃些蔬菜瓜果,還有哇,每天多喝水,尤其是春夏季嘍……”
醫生事無巨細地叮囑,易家人完全傻眼。
在醫生最後一個字落下後,家如第一個忍不住,哈一聲抱住弟弟,隨即仰頭大笑起來,活像個小瘋子。
她甚至還抱著弟弟蹦跳了兩下,下巴差點撞穿家俊的腦殼。
醫生看著他們一家人高興的樣子,也跟著笑了笑。
離開醫院,家怡第一時間接到嶽哥的電話,對麵劉嘉明幾人都在,七嘴八舌都在問家俊檢查結果怎麼樣。
得知隻是虛驚一場後,所有人都長出一口氣,倒沒有嘲笑小家俊大驚小怪的,即便是笑得,也是因為放下心後的開懷。
嶽哥提議家棟哥乾脆也彆回去開業了,不如大家一起去吃避風塘炒蟹。
家怡當即做了易家的主,小轎車於是直奔油麻地避風塘而去。
到飯店時,嶽哥幾人已經在了,九叔還將阿香、Clara和寶樹也接了過來,難得今天孫新沒行程,竟也在座。
各個看到小家俊都站起身與他擁抱,歡迎他快樂地回到大家身邊。
誰都沒有提及家俊寫的遺書和這些日子的長籲短歎及處理後事般的饋贈,隻笑嗬嗬地像給小朋友過生日般請家俊擔任點菜員,今天大家都依他,他想吃什麼就點什麼。
家俊全程紅著臉,也不知道是羞赧還是劫後餘生的興奮,但總算,雙眼有神了,那副想要蹦跳又要努力裝大人的彆扭模樣也回來了。
家怡開心地多吃了一隻螃蟹,飯畢時肚子溜圓,坐車都彎不下腰了。
飯後九叔又順路送孫新他們回家,其他人都各回各家。
家怡卻開著車,載著大家去了海邊,有車的便捷在這一刻體現出來,想看海就看海,可以不管時間的自由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