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把罪責栽贓給自己的惡人……Clara絕對稱得上是引狼入室吧。
“催命啦?等一等啊。”Clara房門內傳來不耐煩的聲音。
秦紅梁轉身不好意思道:
“Clara才起床,正在洗漱化妝,可能要等一會兒。”
那表情要多和善有多和善,與家怡想象中窮凶極惡的形象截然不同。
這間屋實在太小了,幾個大男人站進來將之填充的滿滿當當。
九叔和Gary乾脆沒進門,直接拐去問街坊和樓下管家阿伯,昨晚是否看到有人在淩晨6點左右回來,或者四五點出門等問題。
“可以先單獨問你幾個問題嗎?”三福繞過茶桌,艱難地到矮沙發上坐下。
“阿sir請問吧。”秦紅梁聲音較中性。
“你跟趙美妮和Clara都是好朋友,都在大麗院夜總會工作是嗎?”三福拿出本子,一邊問一邊做筆錄。
“是的,我們都是同一年在大麗院重新裝修升級做大後,被招攬進來的。我是舞者,美妮和Clara負責陪酒。”
“方便問一下是什麼舞蹈嗎?”三福又問。
“鋼管舞。”秦紅梁意味不明的垂眸笑了笑。
因為跳鋼管舞,所以手臂力量和腿部力量都很強。
答罷話,秦紅梁看見易家怡走到一間房門口,笑問:“Madam,那是我的房間,你要看嗎?”
“可以嗎?”家怡在麵對秦紅梁時,收斂所有情緒,表情淡淡地問。
“我沒有整理,有些亂。”秦紅梁笑笑,軟性地拒絕了家怡的請求。
在沒有搜查令的情況下,被市民拒絕就不能強闖,不然被舉報就會很麻煩。
家怡雖然很想進去看看,還是隻能作罷。轉身一邊打量起這屋裡的其他區域,一邊偷瞄秦紅梁。
被凶手牽著鼻子走,對方耍得你團團轉還能有恃無恐的坐在那裡,一臉無辜的裝腔作勢,家怡既感到無力,又有些生氣。
想到心流影像看到的景象,更忍不住想要磨牙。
要是她擁有的能力是超人的能力,哪用費那麼多事,直接一瞪眼睛把秦紅梁射穿,原地結案。
可惜不能用這麼簡單粗暴的方式,扼腕。
“近日你有沒有發現Clara和趙美妮身上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三福繼續問。
“好像也沒什麼吧……就是昨天淩晨美妮和Clara吵了一架,不過她們兩姐妹就是這樣了,常常吵架,三天一大吵兩天一小吵的,大家也習慣了,反正過幾天她們就會和好嘛。”秦紅梁狀似無意般答道。
家怡背對秦紅梁,瞪麵前的燒水壺,微微皺起眉,腦內反駁秦紅梁:三天一小吵兩天一大吵?狗屁啦!裝什麼啊!你這就是在誤導警探,讓警探覺得死者和Clara不和,給Clara挖坑,為她硬造殺人動機啊!
在邊上一邊聽三福問問題,一邊東張西望的劉嘉明偶然瞄見站在狹小廚房中的家怡。
咦?十一怎麼對著個燒水壺,眉頭皺的好用力哦。好像在跟燒水壺吵架。
“昨天晚上跟趙美妮分彆時,是否有什麼特殊的事發生?”三福繼續問。
“好像沒有吧,當時美妮在做什麼,我其實不太清楚誒。”秦紅梁認真思考了一會兒,才回答。
家怡轉身麵向洗菜台邊上按照大小個排列的調料瓶,用力噴氣:你怎麼可能不清楚?你清楚得很!你規劃著要殺死趙美妮,怎麼可能不知道分彆時趙美妮在乾嘛?!
劉嘉明目光從家怡麵前每擺6瓶就空一段指甲大小距離、或者6個一排的瓶瓶罐罐上收回,落在家怡臉上,又忍不住疑惑:咦?怎麼那些調料罐也惹到十一了嗎?她好像在罵調料罐誒。
“昨天晚上Clara是否跟你一起回家?”三福繼續。
“哦,那倒沒有。”秦紅梁有些不好意思的躲了下眼神,才繼續答:“我其實跟我男朋友去了他家,然後在他家睡到下午。我們又一起去逛街吃飯,一個多小時前才回來的。阿sir,你們要Clara談,還跟美妮有關,是她們倆之間發生什麼事了嗎?”
三福轉頭看一眼Clara仍緊閉的房門,如果不是確定這一層的所有窗都被鐵柵欄防盜窗鎖著,他真會懷疑Clara已經逃掉了。
不想打草驚蛇,也想看到受審者在各種問題下最真實的情緒表達,所以三福沒有回答秦紅梁的問題,反而繼續道:
“今天你回來時,Clara就在家嗎?”
秦紅梁轉頭也望了一眼Clara的房門,點頭道:“是啊。”
“家裡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或者今天的Clara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嗎?”三福繼續追問。
秦紅梁做出一副開始變得緊張的表情,眼神左右打量,又緊張的做攥拳動作。
家怡回頭盯著秦紅梁的手,一下、兩下……六下。
秦紅梁即便表演緊張的攥拳動作,也是攥了6下。
這是習慣嗎?還是一種儀式?
秦紅梁受什麼邪門的人誤導欺騙,在通過某些行為達成某種詭異的目的嗎?
還是什麼彆的原因呢?
6到底有什麼特殊之處?
“好像沒什麼特彆之處吧?我……我也沒怎麼注意啊,阿sir……”秦紅梁聲音都變得磕絆起來。
“沒關係,你想一想,隨便說說。”三福完全被秦紅梁唬住,甚至開始安撫她。
家怡在邊上,背對著秦紅梁,就快要翻白眼了,腦內錘人。如果她腦內的景象落地到現實,這會兒秦紅梁的腦殼都已經被錘爆了。
劉嘉明忍不住走到家怡身邊,他好擔心家怡哦,她好像身體不舒服似的。
還是這屋子有什麼不對勁?或者家怡發現了什麼他們看不見的東西,所以她現在其實不是在瞪電視櫃,而是在瞪一些他們看不見的東西嗎?
劉嘉明忽然想起九叔曾經信誓旦旦說過的話:家怡啊,很邪門的。
後背忽然一陣發寒,他不自覺將目光投向電視櫃。明明什麼都沒有看到啊……難道……電視櫃上其實坐著個……呃……
正這時,秦紅梁終於似乎想到什麼般開口道:
“以往我們淩晨下工,Clara睡到中午就起床了,今天好像一直睡到我回來的時候誒。而且睡醒後好像還沒睡夠似的,一肚子起床氣,比以前還暴躁似的……到底發生什麼事啊,阿sir?”
三福一聽這話,立即轉頭去看方鎮嶽,一副‘瞧!事情已經很清楚了。這個Clara絕對有問題。之所以沒睡夠,當然是昨天晚上跑出去殺人,缺覺的緣故嘍’的表情。
家怡聽到這裡,真的快要忍耐到極限了。
她低頭瞪著門口的鞋櫃,攥拳,磨牙。她最恨彆人欺騙她,更不要說是這樣把她和隊友們當傻子一樣耍的行為。
方sir是她最尊重的領導,三福他們是自己最喜歡的隊友……之一,大家就這樣被騙入坑,真的好氣!
秦紅梁現在心裡說不定在笑啊,還可能驕傲地覺得自己是全世界最聰明、最厲害的人,覺得自己天衣無縫,囂張地恨不得狂笑三聲吧?
想到這些,再憶起自己在心流影像中看到的秦紅梁凶狠殺人的畫麵,還有趙美妮屍體上觸目驚心的傷口,家怡就覺得自己快要氣到失智。
若不是他們現在沒有任何證據,不能打草驚蛇,也不能讓其他探員們覺得她腦子有問題……她真的想將一切和盤托出啊!
劉嘉明終於忍不住了,因為家怡眼睛裡好像有火在燃燒,她好像在跟皮鞋和拖鞋進行眼刀交戰啊。
感受到小女警氣得攥緊雙拳,手臂肌肉甚至緊繃到輕顫,他走到家怡身邊,小心翼翼觸了觸家怡手臂,在對方忽然回神,疑惑又茫然地望過來時,他低聲問:
“你沒事吧?要不要喝水啊?”
“我沒事,不用了,謝謝嘉明哥。”家怡挑眸笑笑。
劉嘉明點點頭,卻還是不太放心家怡,拉著她將她按在沙發上坐好,低聲說了句“你稍等一下”,便出了門。
他以為家怡說不想喝水,是不想喝嫌疑人家的水,所以準備下樓去車裡幫她取他們帶來的礦泉水給她喝。
三福又問了秦紅梁幾個問題,才請對方在筆錄上簽字,起身走到Clara門口敲門催促。
坐在兩個女人中間的三福一走,沙發上就隻剩下家怡和秦紅梁了。
方鎮嶽自始至終靠在門口,用眼睛打量秦紅梁每一個表情,分析她神情傳達的內容和言語內容是否一致。
在三福去敲門時,他目光仍未收回。
秦紅梁似乎被盯地有些坐立不安,但她仍沒有起身,隻是轉頭看向三福,做出關心Clara的樣子。
“麻煩用一下衛生間。”方鎮嶽終於挪動腳步。
“在——”秦紅梁準備起身指引,方鎮嶽示意她繼續坐著,自己走向衛生間。
客廳一方小空間裡忽然空出來,隻剩兩個女人在沙發上僵坐。
雖然方鎮嶽就在屋內衛生間裡,三福就在背後Clara門前跟Clara打嘴仗,但大概因為秦紅梁在家怡意識中的存在感過強,家怡隻覺得其他人好像都距離很遠。
她和秦紅梁之間隻隔一臂距離,她們一個知道對方是凶手,卻不能妄動;一個知道自己是凶手,因此將所有警察都當做敵人。
兩人都選擇了半邊身體對著對方的側坐姿勢,如果有特彆懂心理學的人會發現,即便她們看起來旁若無人,實際上都針對對方采取了防衛姿態。
夜晚窗外又起了風,吹得舊樓房外鐵窗、鐵皮雨棚掛啦怪響。
兩個年輕女性都不講話,都麵帶著微笑,同時也都聳立著渾身汗毛。
她們看似姿態輕鬆、表情淡然,實際上不約而同地劍拔弩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