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 warm a lonely night
溫暖孤獨的夜晚
……
喬琳一邊唱著，一邊忍不住捉弄起了已經玩累了攝影機跑到她身邊的女兒。她笑著點了點女兒的鼻子，唱完了最後一句“我愛你”。波比非常開心地咯咯地笑了來，自然而然地跟著媽媽的歌聲哼了起來，讓喬琳覺得實在可愛得要命。
保羅安靜地從取景器裡注視著這一切，他覺得這本應該讓他感到幸福，可實際上他隻感到一種非常平靜的難過。
等波比玩累了去吃水果休息的時候，喬琳才坐到他身邊，跟他聊天。
“我可從沒想過能在你手裡見到數碼攝影機。”
保羅聳聳肩，笑著把手中的佳能OPTURA 500遞給喬琳，“我仍然是膠片的支持者，可是這與我想為我的家人拍點家庭錄像時使用更便攜的器材不矛盾。再說了，我也得了解點我的‘敵人’嘛。”
“新玩意哈！”喬琳饒有興趣地查看了一番這機子，發現它上麵有個USB接口，現在的數碼攝影機跟電腦的集成做得越來越好了。
“今年的新品，說真的，這些家用數碼設備更新換代的速度真的很快。”保羅有點感慨，他也感受到了近些年數碼攝影對膠片攝影造成的威脅了。
喬琳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承認吧，你老了。”
保羅笑著翻了個白眼，“我隻比你大3歲！”
“哦，你沒聽過嗎？3歲就是一個代差了。”喬琳故意朝著他飛去了一個飛吻，然後走開繼續陪女兒玩了。
也許是這一整天真的消耗了波比不少精力，晚上還沒到8點，波比就犯困鬨著要睡覺了。
安頓好孩子後，喬琳才下樓跟保羅一起收拾晚上餐桌上的狼藉，今天晚上她給自己的員工們都放了假，不得不親力親為了。
等把餐碟都扔進洗碗機後，喬琳看著正在彎腰擦桌子的保羅突然說：“謝謝你。”
“為什麼突然謝我？”保羅回頭問道。
“你知道的，飛來這兒，擦我的桌子？”喬琳說著說著笑了起來。
“那你也該知道，”保羅轉身繼續擦桌子，“我有多愛波比，我會為她做任何事。”
喬琳的鼻頭一酸，眼淚幾乎要流出來，她低下頭把眼淚逼了回去，克製住語氣說：“我知道，可我還是得感謝你。聖誕快樂，保羅！”
她沒發現保羅一直在機械性地擦著手旁的一小塊地方，很久沒有換地方了。
他狀似平靜地回應：“聖誕快樂，喬。”
喬琳沒再說什麼，隻是安靜地倒了兩杯蘋果酒，等保羅做完手頭的事後遞給了他。
“晚安，保羅。”
“晚安。”
第二天早晨喬琳還沒有從睡夢中完全醒來，波比興奮的聲音就已經傳來了。
“爸爸，我們能開禮物了嗎？”
“你不想等媽媽了嗎？”
喬琳聽著女兒有點不情願地回答“好”，隻好加速了穿衣服的速度。
當初她剛剛生下波比的時候就開玩笑地說過波比每個聖誕都能收到兩份禮物，現在看確實是這樣。他們一樓的聖誕樹下堆滿了大大小小的禮物盒子。喬琳到目前都還沒給波比講過聖誕老人的故事，不過波比從溫妮那兒聽過這個了，知道這一天她會收到聖誕禮物和生日禮物。
保羅看到喬琳走了過來，就對女兒說：“去看看聖誕老人都送了你什麼吧。”
孩子在一旁拆著禮物，喬琳卻看向了保羅，“你不想看看我送了你什麼嗎？”
“我想等你一起拆。”
兩個人各自打開了對方的禮物，驚訝地發現他們居然不約而同地送了對方一塊表，不同的是保羅收到的那塊是勞力士潛航者2003年紀念版，表盤上有一圈特彆的綠色，而喬琳收到的則是一塊鉑金版的卡地亞Roadstar。
喬琳隻是不喜歡保羅近期手上常帶的那塊手表，而保羅則是看到卡地亞的廣告時想到了他們過去的那對情侶表。
他突然低聲說：“我有件事想要告訴你。”
“怎麼了？”喬琳察覺到了他聲音裡的慎重。
“我在山穀區重新找了棟房子，我在想我們應該重新協商一下波比的監護協議，她要上學去了，我覺得我們得提前讓她適應一下。”
這一刻終於到來了，喬琳有點惆悵地點了下頭。她知道她和保羅這種奇怪的離婚夫妻關係終究還是要有一個人出來喊停的，她本以為那個人會是自己，可她實在太貪戀保羅所做的一切了。這樣也好，他們一人喊一次停，非常公平。
波比還一無所知地沉浸在禮物的海洋裡，長輩們送了她太多東西，各種毛絨玩具和火車模型，甚至還有一套兒童教學用的礦石標本和一匹價值三千鎊的鑲鑽小木馬。
喬琳看著女兒擺弄小火車，輕聲說：“保羅，你想怎麼做？”
這次律師不在場的談判沒有花太多時間門扯皮，他們隻是把孩子的時間門簡單劃分成了工作日和周末，波比工作日住在喬琳家，周末住在保羅那兒。除此以外，喬琳和保羅各自工作都有要離開洛杉磯的情況，這種特殊情況他們再單獨協商。等他們的律師上班後，這個簡單的協議就會真的落實在紙麵上。
這個插曲沒有影響到喬琳過聖誕的心情。他們帶著波比在倫敦紮紮實實地玩了一周，直到新年到來後才回到洛杉磯。
喬琳在新的監護協議上簽字時回想起了跨年夜那天晚上，保羅糾結了很久，似乎有什麼話想對她說，卻又什麼都沒說出來。她輕笑了一下，平靜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保羅在第二天從律師手裡拿到了喬琳簽了字的那份協議，他看著她的字跡，歎了口氣，同樣簽了字。
他過去留在伍德利莊園表麵上是為了波比，可他自己清楚，他一直沒有真正接受他和喬琳的家庭已經結束了。可是隨著波比逐漸長大，他明白自己不能再這樣拖著了，波比得適應父母已經離婚的客觀事實，他自己也不能繼續按照喬琳的要求生活，他需要一個真正的了結。
他已經承擔不起這種情感了，他想逃跑。即使他自己都覺得可怕，在這麼多年後，他仍然像最初那樣愛著她。
多奇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