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姆開玩笑說:“薩拉米做成的玫瑰也同真的玫瑰一樣甜美可愛。”
喬琳讚同地點點頭,她很喜歡這種傳統薩拉米的味道,有胡椒調味,入口柔軟順滑,配上甜瓜和無花果吃堪稱一絕,唯一的缺點就是吃多了就有點太鹹了。
這時候來一口果味濃鬱的意大利普利亞紅葡萄酒,非常宜人。
拚盤裡還有一種伊比利亞產的Chorizo腸,是煙熏辣味的,跟奶酪在一起是絕配,唯一的缺點同樣是口味有點重,不宜多吃。
在意大利吃飯這件事最讓喬琳煩惱的就是她有太多想嘗試的酒,這裡的本地葡萄酒味道太多了,她根本不可能把它們都嘗過,隻能聽侍者的推薦品嘗幾種有代表性的。
等他們吃過最後一道甜品意式奶油卷後,這次不算正式的晚餐約會才算到了末尾。
“謝謝您的款待。”喬琳故意捏著嗓子甜蜜蜜地說。
吉姆無奈地搖搖頭,“討您歡心是我應得的,那麼現在,您還想再喝點什麼嗎?”
喬琳搖搖頭,她恢複正常的嗓音果斷地說:“不,明天我們還得開工呢,我覺得這裡好像離我們住的酒店不遠,我們走回去怎麼樣?”
“當然。”
喬琳挽著他的胳膊一路向著酒店出發,兩個人不可避免地聊到了電影的問題,這是他們最大的共同點,很多話題都在這上打轉。
“你是什麼時候意識到自己想要拍電影的?”喬琳問道。
“從我16歲起,我就想寫作和拍電影。我離開家,去了一所戲劇學校,學習我所需要的一切。我們信奉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表演程式,跟你接受的訓練很不一樣,不是嗎?”
喬琳搖搖頭,“不完全是那樣的,我也接受過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程式訓練,在美國我們管它叫方法派。我根據角色選擇扮演的手段,就像挑工具一樣。不過我有的同事很討厭這種方法。”
“為什麼?”吉姆好奇地問。
喬琳聳了下肩,“因為有的方法派演員很會折磨同僚。你知道的,這個方法要求演員戲裡戲外都要保持在角色的狀態裡,如果角色是個常人還好,可很多角色都有些怪癖或者異於常人的性格特征,那時候就會有很多衝突產生了,劇組的後勤人員們大都討厭這樣,會增加很多額外的工作。”
吉姆點點頭,“這樣,那不是美國人專屬的,意大利和法國的劇組也會這樣。所以你很晚才學習表演的嗎?”
“是的,我的童年興趣主要是閱讀,戲劇、文學和曆史,更多是關於文本的,而不是視覺性的東西。不過我那時候很喜歡音樂劇、鄉村音樂和流行搖滾,非常美國人,是不是?”
“還好啦,”吉姆學著她的樣子挑了下眉,“不是每個意大利人都是歌劇迷。”
“我猜,你是。”
“為什麼?”
“你……看起來就是莎士比亞風格的表演者,古典、克製,可以很有爆發性,如果需要的話。”
吉姆輕笑,“我不能說我是專家,我的確可以欣賞。”
“那很不錯,我隻聽過《塞維利亞的理發師》和普契尼之類的比較流行的內容。”
“如果你想的話,我可以做個向導。”
喬琳看著他,微笑著說:“聽起來像個約會邀請。”
吉姆坦然地看著她,“當然,我們說定了?”
“好的。”
“喬,有個問題我一直想問你,你為什麼要選擇艾滋這個特殊的疾病呢?你知道它不僅僅是一種簡單的疾病,還是一種文化符號。這個故事裡是不是有太多宗教的情結在?罪人與天使的對照,寬恕,聽起來非常……聖經化……”吉姆有點不確定地問。
喬琳搖了搖頭,“我曾經擔心過人們會有這種誤解,我自己搞定劇本的時候沒有想過這麼多,可是大家讀過後都有這個疑問,我才意識到,哦,原來有這麼一重文化意涵。可實際上這不是我的初心,我隻是想講一種關於無條件的愛的故事。當然,還有對疾病的同情,我們對疾病添加了太多文化隱喻,可有的時候,它隻是一種病而已。”
吉姆點點頭,喬琳繼續解釋說:“不過疾病本身就是常態社會下的一種異常狀態,當你覺得肚子疼時,你隻是覺得不舒服,難受,想要擺脫這種感覺。當醫生告訴你這是闌尾炎、腸炎或者彆的什麼既定名稱的疾病時,你腦海裡的那個概念就改變了,你想的是如何治愈這種疾病。你看,我們以為疾病的概念是完全客觀的,可實際上它仍然會受到主觀的概念的影響。”
說到這兒的時候喬琳自嘲地笑了起來,“我講了太多了,隻是一些無聊的想法。”
吉姆搖搖頭,他握住喬琳的手,“我喜歡你談論這些事的樣子,我也喜歡你談論的內容,這讓我能貼近的你的心。”
“這是我聽過最動人的話了。”喬琳微笑著回複說。
他們就這樣走走停停,一路朝著酒店走去,終於到了該分彆的時候。
喬琳一路上都在積蓄這種情緒,期待著那個不知道什麼時刻才會到達的吻,可眼見他們就要分開了,吉姆也沒有再做出什麼過分曖昧的舉動。
坦白說,她有點失落。難道是這次約會不太順利嗎?喬琳有點困惑於自己是不是應該主動采取行動,她不知道是不是角色影響了她,還是這個國家不同於美國的那種氣息,總之她都有點不像她自己了。她百分百肯定如果在美國,她已經吻他好多遍了。
不過事情沒有喬琳想的那麼複雜,當他們停在喬琳的酒店房間的門口時,喬琳打開了房門,兩個人麵對麵站著,都沒有說話,直到一種非常深沉的曖昧氣息縈繞著他們。喬琳閉上了眼,像初戀的小女孩一樣期待著,然後那個吻默契地落在了她的唇上。
他輕柔地吻著她,就像是含著一顆易碎的水果,又像是珍惜一塊珠寶一樣,親吻她,一種欲望的火焰正在兩個人的身體裡燃燒,直到他們越貼越近,竭力探索著對方的味道。
喬琳身上的花香與吉姆身上的木質香逐漸彙合在一起,纏繞著,變成另外一種形態。
“哢噠”一聲,酒店門關上了,走廊裡已經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