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 席策遠穿著她送的的確良襯衫,一手抱著梔子花,一手拎著禮物, 身旁還有兩摞禮品。
看見舒然, 他眉眼間的冷漠化去了一些, 遞上花,有些抱歉的說:“來晚了。”昨天她特意提醒, 讓他早點來, 沒想到還是晚了。
“不晚。”舒然笑眼彎彎的接過花, 語氣沒有半分不滿, 她想早點看到他才讓他早點來的,而且也沒有很晚。
她回頭跟家人輕快地說:“爸媽,策遠哥來啦。”
舒弈站在她身後,無奈的搖了搖頭,隨即身體站直了些,抱著的手也放下來了,走上前幫他搬東西。
李芩幫丈夫解下圍裙, 兩人洗了洗手,一塊來到門口。
看見門口堆了一地的糕點煙酒,還有罐頭乾果、臘腸臘肉、紅糖、水果、各類乾貨。
李芩說:“你這孩子,帶這麼多東西做什麼。”
雖說家裡不缺這些東西,但光從這堆五花八門的禮品就能看出席策遠的用心程度, 她嘴上嗔怪,心裡卻十分滿意。
“應該的。”席策遠把最重要的一壇酒抱進來。
酒壇是土陶製的,壇壁啞光無釉,放置了多年,封蓋的紅布有些褪色, 帶著拂不落的灰色。
舒父看出來這是自製的白酒,接過來仔細端詳,“這酒多少年了。”
席策遠謙恭答道:“二十二年。”
趁他們說話的空隙,舒然跟舒弈顯擺了一下用蕾絲束起的梔子花,舒弈敲了敲她的頭。
“這可不多見,肯定是好酒。”舒父眼睛一亮,鼻子輕嗅,好似能聞到裡麵的馨香似溢的酒氣。
李芩拍了拍他的背,轉頭對席策遠說:“彆站在了,快去坐著,飯快做好了。”說完拉著丈夫回廚房回去備菜。
舒弈帶著席策遠往屋裡走,舒然走在他們前麵,到處翻櫃子找花瓶要把花插起來。
今天為了席策遠來,她特意把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都收進櫃子裡了,一時忘記花瓶放哪了。
舒弈歎了口氣,提醒她:“櫥櫃最下麵。”
舒弈拍了拍席策遠的肩膀,讓他坐下,給他倒了杯茶,看著像小蜜蜂一樣到處竄的舒然,表情有些無奈,用開玩笑一樣的語氣說:
“她打掃做飯一律不會,就會兩件事,撒嬌和花錢,你以後要倒黴了。”
聞言,舒然轉頭繃起臉瞪他,卻沒什麼殺傷力。
“哦,還會生氣。”舒弈慢悠悠的補充說。
舒然彆過頭不想理他,拿著翻出來的琉璃花瓶去接水,錯過席策遠眉眼間柔和的笑意。
“沒關係。”席策遠以前來了太多次舒家,自然看的出舒家今天特意收拾過,緊繃的神經隨著舒弈的話慢慢放鬆下來。
他喝了杯茶,看著廚房的方向,“我過去看看。”
舒弈挑眉沒有製止。
席策遠走到廚房,看李芩在掰豆角,出聲說:“阿姨我來吧。”
李芩揮手讓他出去,翹著嘴角說:“你去坐著,今天不讓你乾活,以後有的是機會。”
舒然接完水回來,把花插進花瓶,回房間放床頭邊,看席策遠在凳子上坐的端正,跑到廚房看了看菜,見還有一半菜沒進鍋,想著時間應該夠,過去抱著李芩的胳膊說:“媽,我想吃烤鴨。”
“叫你哥去買。”
“我去吧,我想跟策遠哥下去走走。”
李芩點了點她的鼻子,笑的寵溺,“行,買完就回來,快吃飯了。”
舒然洗了一串葡萄,放到舒弈的麵前,說:“你先吃,我跟他下去買隻烤鴨。”
舒弈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拿起一個葡萄剝皮放塞嘴裡,“去吧。”
得了他們的同意,舒然才帶著席策遠走出門。
樓道中,舒然一邊牽著席策遠往下走一邊問:“你是不是緊張啊?”
“有一點。”席策遠誠實的說。
“我爸媽很好的,他們不會為難你,我哥跟你關係也好,他肯定也不會為難的,你彆緊張,放鬆點,就像之前來我家一樣。”
席策遠應聲:“嗯。”
兩人快出樓道時,遇到關蓉蓉,她看著他們交握的手,表情欲言又止。
雖說關蓉蓉之前也看到過這兩人在一起的畫麵,但再次看到時還是有被衝擊到,尤其是現在這麼麵對麵撞上。
在她的注視下,舒然不僅沒鬆手,還牽的更緊了一些,“讓開。”
關蓉蓉腦子渾噩,下意識照做,晃過神想反駁的時候,舒然和席策遠已經過去了,她鬱悶的直跳腳。
席策遠騎著車帶舒然到食品店買烤鴨,門麵房裡,肉眼可見的熱,去了毛的白條鴨子經過醃製,放進兩米高,一米寬的烤鴨爐,待一段時間後,烤鴨烤的香噴冒油的時候取出來,放到托盤,掛在櫃台上售賣。
還未到吃飯的點,排隊買烤鴨的人卻不少,同一條街有飯店、水果店、雜貨店、理發店,從其他店裡出來的人聞見香溢四鄰的烤鴨,手頭寬裕的話就會帶一隻半隻烤鴨回家。
舒然和席策遠站在隊伍中段,到他們的時候剛好賣完一爐,兩人等下一爐等了十多分鐘,此時太陽開始西沉。
回到家的時候,舒然留意到粉紫色晚霞開始冒出頭,讓席策遠停下,自己又上了兩個台階,捂住他的眼睛,讓他轉過身對著樓道的窗外。
席策遠極有耐心的照做。
舒然鬆手,“給你補之前錯過的晚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