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遊戲,雖然比不得做導彈那麼厲害,但是,也是一門綜合性的技術工種,也許會有年輕人因為喜歡遊戲,進而想要成為做遊戲的人,再進一步,就要學習與之相關的知識。
知識多了不壓身,哪怕這些人學了之後,將來並不從事遊戲產業,他們學到的東西,也可以完全應用到其他的產業上,為國家做貢獻。”
然後,安夏又拿出了關於這次比賽可能拉動的經濟數據:“我們這次是小規模的比賽,一共有四十隻隊伍,角逐冠軍,他們都是各自區域裡選出來的,已經產生了一群追隨者,而且,我們也邀請了國外許多知名科技公司前來,展示最先進的電子產業發展成果……”
乾貨說完了,安夏繼續說虛的,什麼改革開放的弄潮兒,尋找新發展和機遇的先鋒,什麼模範帶頭作用……
領導聽著,時不時問幾句,安夏對答如流,她的論點就是:
辦了,百益無一害,舉報的人根本就是她的競爭對手,看不得她好也是正常的。
不辦,那才糟糕,萬一這邊剛斃了,彆的城市,比如萬惡的深市和滬市又搶先,到時候,青史留名的電競第一賽,就變成他們的了。
招商引資的時候,需要展示自己開放的對外態度,成為第一個吃螃蟹的人,總是占便宜的。
到底是安夏的話起了作用,還是經濟、發展之類的硬指標起了作用不好說,總之,經過“研究研究,討論討論”,賽事組織流程基本上通過了。
但是領導告訴安夏:“你要保證不能出事,有人舉報你,也許他會在比賽的時候再找麻煩,你自己處理好。”
安夏明白,各種大型活動上,要是沒安排明白,搞事情的人不會少。
競爭對手找事是一方麵,這還能防一防。
還有防不住的意外,比如踩踏、群毆、偷盜、遺失、走失,再不幸一點,來個□□什麼的。
安夏讓賽事組自己想辦法處理防不住的意外,各種預案準備起來。
包括來的人太多,需要疏導;來的人太少,需要找人來湊數撐場麵;天氣不好;各種安全保衛工作。
她親自去找那位被她圈定的企業老板。
這位老板在辦公室裡看著窗外大樓上掛著的紫金遊戲的大橫幅,心裡嫉妒的在滴血。
他也很努力的在做,投了時間投了精力,憑什麼紫金遊戲的占比那麼大。
他甚至注冊了紫金遊戲的賬號,在《玉京戰神》和《海軍司令》的遊戲世界頻道裡刷自己遊戲的廣告,結果很快被係統發現,在“亂發廣告”為由,禁言封號了。
如果紫金遊戲沒了,那無所事事的玩家,一定會把目光投到他這裡。
忽然,辦公桌上的內線電話響起,是前台秘書打過來的:“費總,紫金科技的安夏說想見您。”
費總一驚,差點從座位上跳起來:“什麼?安夏?就說我不在!”
臥槽,她來乾什麼?她不會是知道了吧……她怎麼可能會知道,他讓分公司的人從全國各地寄過來的,怎麼也不會查到他的頭上。
在辦公室裡一直待到中午,他忽然內急,又不敢出去,先在內線電話上問:“她走了嗎?”
“上午您說不在,她就走啦。”
費總這才鬆了口氣,看來,不是興師問罪的。
他不僅出去上了個廁所,還順便下樓,準備吃午飯。
“費總,吃飯啊?一起?”一個帶笑的女聲響起,費總驚恐地回頭,發現公司門口的咖啡廳露天座位上坐著一個人——安夏。
她站起身,向費總招招手,款款而來。
費總緊張地握緊拳頭,他不怕安夏生氣,反正她一個女人,總不能一拳錘死他。
她這麼笑著,好像一切儘在掌握,這讓他心裡特彆害怕。
誰知道她會憋什麼壞招……
“怎麼?費總不願意賞光啊?”安夏笑道,“是嫌我不夠檔次,不配和你一起吃飯?”
費總乾笑:“哈哈哈,安總說笑了。”
“我看見前麵那家店不錯,就那家吧,怎麼樣?”
兩人坐定,費總搶先開口:“安總,你這大老遠的跑來一趟,是有什麼事?”
“嗯,我是在為費總公司的未來擔憂啊。”安夏不緊不慢地攪動手裡的咖啡勺,水波紋一圈一圈的轉。
費總笑道:“嗐,我們這麼一個小公司,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突然沒了也正常,安總擔心的事情,我天天都在擔心,現在已經擔心的沒會感覺了。哈哈哈……”
“是嗎……”安夏抬眼看著他,“可是,你們公司,明明是可以成為行業元老的,要是死在革命勝利的黎明之前,豈不是很虧?特彆是,還不是被彆人打擊,而是自己想不開。”
這話一出,已經十分明顯了,費總知道安夏就是為了舉報信的事情來找他的。
事到這個份上,他連反駁裝死的心思都沒有了,直接擺爛,雙手抱在胸前,撐出一股傲氣:“你想怎麼樣?”
“不想怎麼樣。”安夏看著他:“費總似乎很不看好電子遊戲產業,既然這樣的話,費總不如退出,回家頤養天年,有錢花,還少生閒氣。”
“你什麼意思?!”費總抱著的胳膊猛然放下,雙手撐在大腿上,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安夏:“你想把我趕出公司。”
“誒~說話彆這麼難聽嘛,你既然不喜歡這個行業,又因為投入了成本,而不得不痛苦的支撐,我都替你覺得難受,我這人心善,見不得彆人受苦,所以,我幫你想了一個好主意,我想把你的公司買下來。”
費總一怔,啥玩意兒?
他剛聽說安夏來找他的時候,以為安夏是要來打他。
然後,又以為安夏會威脅他警告他,或者要拉他入夥。
他對安夏拉他入夥還是很有自信的,他的公司雖然做出來的遊戲整體不行,但是,勝在圖形,還有許多套已經成熟的數據計算模型,在玩法表現上,比紫金的那兩個遊戲要強。
安夏想要他的公司這事他想到了,就是沒想到,安夏居然是要留子去母……啊不是,去父。
想要公司,不想要他。
“不行!這公司是我的心血,我做了整整五年,用破8088一點一點做出來的,現在好不容易有點起色,你居然想把它奪走!”
安夏看著他:“你猜,為什麼會有起色?”
費總:“當然是因為我們的遊戲更新迭代了!”
安夏冷笑一聲:“是嗎,要是國家直接禁止電子遊戲,你更新迭代有什麼用?帶回家能當飯吃嗎?”
“怎麼可能……”費總根本沒想過這種可能,他攻擊的隻是紫金遊戲而已,關他什麼事。
“有些心急如焚的家長把電子遊戲說得跟吸毒一樣,禁毒,有什麼不可能的?”
費總並沒有看過所有的舉報信,他隻是出了一個大概的思路方向,要各個分公司的人按這個思路去寫,然後直接寄出去。
沒想到寫信的人真就完全把自己當成望子成龍的父母,所有影響他們寶貝孩子學習的東西都必須被打死,再踩上一萬隻腳,讓它不得翻身。
結果,就寫出了那麼一個結果。
“我什麼都不知道。”費總著急了。
安夏說:“那就更說明你不適合管理公司了,公司裡的人寫了什麼寄出去,你都不知道,哪天被人賣了。與其稀裡糊塗被彆人賣了,還不如清醒地自己賣,賣給我,你就再也不用受這種苦了。”
費總聽說安夏以前買公司開價都很大方,他辦這個公司,就是為了賺錢,而不是有什麼一定要做的偉大理想,隻要價格到位,他也不是不能賣。
他盯著安夏,在心裡飛快地計算出價格,緩緩開口:“啊,原來安總是想要買我的公司,沒有問題啊,做生意麼,隻要能談得攏就可以成交。
我這公司是我多年的心血,最近運營情況也不錯,眼看著蒸蒸日上,每年至少能賺回一千萬,我就吃點虧,兩千萬,公司歸你。”
安夏笑著搖了搖頭:“兩百萬。”
費總:“???!!!”
由於安夏就地還錢還的過於喪心病狂,把費總給弄懵了,他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安夏說的是兩百萬,而不是一千五百萬,或是一千萬……
費總“哈哈”笑起來,他搖著頭:“安總,你可真會開玩笑,就算在菜市場,也沒這麼砍價的。”
“是啊,因為菜市場的販子要是敢這麼開價,連還價的人都不會有,買菜的人隻會覺得他瘋了。”
安夏平靜地看著他:“如果完全沒有做過調查,我怎麼會來找你談收購的事呢?
你們公司的技術至今都沒有變現,唯一的一次變現嘗試,就是你們做的《雪海奇兵》,但是遊戲盈收情況並不好,要是沒有任何投資進入你的公司,那麼最多再堅持三個月。”
費總脫口而出:“你怎麼知道?”
安夏笑笑:“我還知道你的技術其實也不是很厲害,並沒有獨一無二。我收購你的公司,隻是想節省一點時間罷了。”
“……”
費總沉默許久也沒有出聲,安夏又給他一記暴擊:“你給你的員工開的工資,顯然也不足以讓他們對你忠心耿耿,矢誌不渝。如果我把你的員工都挖走,連五十萬都要不了。”
她站起身:“既然費總拒絕我的提議,那就當今天我沒來過。再見。”
“哎,安總,等一下……”費總糾結許久,才擠出一句話:“好歹再加一點,兩百萬也太少了。”
安夏沒有接話,她揮揮手:“再見。”
“彆彆彆……”費總終於認輸了。
安夏的消息沒有錯,他的公司真的快要不行了,他對自己的技術自信,但是為什麼至今沒有人慧眼識珠,為什麼自己做的項目就是不行。
可能真就是沒有這個命吧。
他本來還想苟一苟,被安夏一番話說的,越發覺得這公司還是儘早賣掉比較好,萬一最後拖死了,一分錢還不到,說不定還倒欠員工工資,一堆麻煩事。
·
·
合同簽定後,王嬌嬌百思不得其解:“他怎麼就答應了呢?”
“他怎麼能不答應,再不答應,就完了,什麼都沒有。”
“可是,他的那幾項技術,很先進啊,如果是我們的人開發,至少需要一年的時間。算下來的成本,可能都要六百多萬。”
安夏看著電腦屏幕上關於第一屆電子競技比賽的新聞宣傳,笑道:“屠龍技在賣肉的人手裡就是毫無用處啊,他們的那個《雪海奇兵》,簡直了,就是為了展示技術而存在,彆的配套技術全都沒有,宣傳也不走心,完全是根據他自己的愛好,看他的宣傳,都不知道這個遊戲有什麼好玩的。”
“我買下他們公司,不是為了拯救他,是為了拯救技術,既然他用不好,那就由我來用。”
紫金遊戲的人剛得到新技術,躍躍欲試,恨不能馬上更新一版遊戲,他們的技術總監比較清醒理智:“等比賽結束再說,彆更新出什麼新BUG來,伺候不動。”
說得有道理,一共也沒幾天了,先在DEMO上麵跑,彆急著趕工發出來。
電子競技比賽正式開始了,參賽選手來自五湖四海,買票來圍觀的人也不僅僅是某個隊的粉絲,有一部分人是對高新技術有興趣,還有一部分人是計算機從業人員,他們想知道遊戲這種娛樂產品,到底能有多先進,能對計算機行業的發展帶來什麼樣的影響和變化。
比賽場地外圍擺放著許多模擬機、每個玩家都可以嘗試成為數值策劃和關卡策劃,體會一下風力增強會帶來什麼後果,天文大潮改變時間會帶來什麼後果……
每一個設計,都是有原因有巧思的。
小孩子坐在模擬機裡玩遊戲玩得不亦樂乎,年紀稍長一點的青少年,還有成年人,則從中發現了更多的樂趣。
比賽開始,選手們上場。
這次的讚助商比上一次的網吧爭霸賽多多了,連礦泉水都有人讚助,甚至還有香煙廠企圖參與,雖然他們給的價格很高,但還是被拒絕了。
最終進入決賽的是吳月霞所在的戰隊,還有另一個來自首都的大學生隊伍,他們是同一個寢室的同學,天天苦練,性格相合,還有數量非常龐大的後援團,全是他們學校,還有隔壁學校的學生。
他們坐硬座火車跟過來,還做了寫著選手名字的橫幅,氣氛拉滿。
“現在的年輕人真會玩。”賽事組的成員隻在黎明演唱會的時候見過這個場景。
鄭小陽平生第一次坐在特彆正經的演播室裡,頭上戴著耳麥,輕輕說一句,那麼大一個場地全都能聽見,緊張得他連大氣都不敢出。
吳月霞在等待調試設備之前,先去看了一下自己的兒子,發現他十分緊張,她拍了拍兒子的背:“挺直腰板,有什麼好怕的,再難也沒有高考難你平時不是挺會說的嗎?就照你平時的樣子就可以。”
“好!!!”鄭小陽大聲回應,然而……聲音越大越代表著他心虛……
“好”的尾聲陡然轉弱,鄭小陽低著頭:“媽……我要是講不好怎麼辦?”
“講不好?那就回去好好上學唄,沒有吃這碗飯的命,那也沒有辦法呀。”吳月霞揉揉兒子的頭發:“我都不緊張,你緊張什麼,我先過去了。”
比賽開始,雙方都是第一次在這麼多雙眼睛、攝像機的包圍下打遊戲。
說不緊張是假的,有人的手指都僵硬無比,連鼠標都對不準位置。
吳月霞的隊員們也是如此。
“沒事,就當來旅遊了,不要緊張。”吳月霞活動了一下手指,做了幾個拉伸的動作:“再說,你們緊張,他們更緊張,你們看他們,連話都不會說了。”
隊員們望向對麵,發現對麵的五個人,筆直僵硬地坐著,如同廟裡的木雕泥塑,不由得笑出聲來,緊張的氣氛一掃而空。
比賽開始後,大家逐漸進入狀態,手速和配合越打越好,第一局,對麵勝。
吳月霞這邊隊員的臉色又從輕鬆變成凝重。
就在這時,吳月霞忽然把一撥兵調到一個看起來完全不應該派兵的地方,一時間台下議論紛紛:“她是不是手滑點錯了?”
“她是不是把兵種看錯了?以為那是重炮艇?”
……
吳月霞派出的輕型艦隊破了對方一個BUFF基地,那是一個藏在隱秘處的基地,很難發現,發現了也很難鑽進狹窄的海道去乾掉他們。
隻有輕型艦隊,極限一換一。
“這就是玉碎昆侖戰術,由怒濤卷霜雪獨創,多次使用,皆無敗績……”講解室裡,鄭小陽從容地講解。
眾人“哦~~~”原來是戰術,不愧是大神,厲害!
跟過全程的紫金賽事組長眯起眼睛,轉頭問安夏:“安總,以前她有過這種戰術嗎?”
“沒有,管他呢。”安夏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