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第92章 鐫憶·陵遊隻言片語的故事(1 / 2)

回去的路上, 微生尋著機會施術探了探這人的身體情形。此人的氣脈在眼部呈凝滯之象,的確是有沉珂不能視物。

但微生總覺得有些怪異,比起雙目有疾, 倒更像是......

他的心中存有疑慮, 卻並未表現出來,因為他在探查時也並未發現這人的體內有任何多餘的力量存在,的的確確是一位凡人無疑, 並無半點弄虛作假。

等回到臨時駐紮的營帳中後, 幾人各位找了一個位置坐下。微生單手支著臉, 食指的指腹富有規律地在臉側敲打著。

他靜默地看了看臉上並無任何異色, 始終平靜不卑不亢的陵遊, 頗有幾分好奇地眨了眨眼,問道:“那麼, 現在你可否將你所知曉的來龍去脈如實以告?滿月之夜流淌的銀魚乃是何物?於濯月澤肆虐的妖魔又是因何緣故?”

陵遊微微抬頭,不可視物的雙眼卻又直視著前方的微生, 好似他並非失明, 仍可清晰地觀測道四周的情景。

他抿了抿唇, 似是下定了決心,聲音清雋而有條理:“遺族在濯月澤中繁衍生息已有三百餘年之久, 或許於諸位仙家而言,這段年月隻是一段微不足道又彈指而過的時光,但對於遺族而言,卻是傾儘了三百餘年、耗費五六代的人力, 才終於將曾經荒蕪的地方改造為如今美麗的濯月澤。”

“我們本以為可以在如今的時代憑借一己之力偏安一隅,濯月澤雖然看起來美麗,但卻是資源貧瘠,很少有強大的存在能看在眼中, 因此也在這幾百年間免於戰火的侵襲。我們依靠水澤為生,偶爾派人與輕策接觸交換一些物資,也勉強能安然度日。”

白發祭司語氣一頓,嘴角也微微下撇了幾分,就連語氣也變得沉重起來:“但一年之前,我們在下水捕撈之時,意外開啟了水底之下一個古老的封印。當時並無異常,我們在其中發現了一顆藏於巨大螺母中的滄海遺珠。”

“那顆螺珠灼灼其華,璀璨明麗,族人見之欣喜,誤以為是得遇恩賜,獲得了一件珍貴的寶物,便將螺珠自螺母中取出,帶回族內並在神龕之內供奉起來。”

“起初並無任何異常發生,但幾日之後的月圓之夜,一向平靜的濯月澤卻驟然掀起了巨大的風浪,水澤底下翻湧而出一條似魚似蛇、渾身長滿漆黑卻長有尖利四肢的怪物,那怪物興風帶雨,朝著族內的屋舍而來。”

“族人皆是驚恐,看那怪物可怕極了,便紛紛逃到神龕之處尋求庇佑。然而神龕並不能庇佑我們,神龕之中供奉的神也早已亡故,並無任何殘存的力量來護佑我們。”

“危難之時,是那顆螺珠在怪物即將毀了濯月澤之時突然給予回應,釋放出與那怪物抗衡的力量,將所有的族人都庇護其中,嚇退怪物。在得到螺珠的保護並獲救之後,族人便越發虔誠地將螺珠供奉起來,但那怪物卻是每一個滿月之夜都會現身,隨之而來的亦有無數蜂擁而至的銀魚,卻都被螺珠抵擋。”

“我們漸漸發現,那怪物的目的就是想要奪走螺珠。這本是我們遺族內部的事情,且有螺珠的保護,本不欲與外人求助。隻是好景不長,螺珠的力量在漸漸變弱,而那怪物卻是越發猖狂,外泄的妖魔晦氣也隨著河流流躥至輕策。”

“實不相瞞,正是因為預見到螺珠或許無法再抵抗幾次怪物的襲擊,又有輕策為鑒,族內才開始考慮想要另投明主,以解決妖魔之禍。若是岩君願意,我等可將螺珠雙手奉上,隻求岩君能庇佑我等!”

縱使是隔著一層白綾,無法從陵遊的眼睛中窺探到他的內心,但自他的細微神態與動作中仍舊能清晰地感知到他的誠懇與真心。

聽完陵遊這一段邏輯清晰簡單又明白陳訴前因後果的話,若陀有些怪異地挑了挑眉,輕笑道:“如此直白地說明想要歸附歸離原是為了解決妖魔的侵害,你倒是誠實。”

陵遊微微歎氣,掌心覆在自己的心口上:“我們的這種心思,無論如何也瞞不過仙人,倒不如道出實情,也顯得更真誠一些。”

的確,即使目的是為了保全自身,但真誠以待總要比遮遮掩掩要更為令人舒服一些。

“今日乃是滿月之夜,你獨自出來,就不怕濯月澤你的同族遭遇危險嗎?”微生看似好奇地問道,但眼底滿是探究之色。

陵遊搖了搖頭:“經過幾次妖魔襲擊的情況來看,螺珠尚有餘力,至少這一次不會有事,但下次卻是不一定了。這也是我想要儘早趕來輕策問個明白的意圖所在。”

他站起身來,深深地拘身行禮道:“還望真君垂憐我等!”

微生歪了歪頭,沉吟了片刻後,彎眼道:“既如此,那我們便可隨你去濯月澤一趟,本君對那螺珠倒是有點興趣。”

在若陀皺著眉不是很讚同的目光中,他召來夜晚值守的千岩軍,讓陵遊先暫且安置下來。

自然,也是免不了暗地裡的看守戒備的。

若陀沉聲道:“你總歸不會就這麼信了陵遊的蒼白話語,就這麼準備深入未知底細的濯月澤吧?”

魈也擔憂道:“真君,可要再詳細調查一番?”

微生將身體靠在椅背上,形色懶散:“你們聽他說話的語氣方式,覺得像誰?”

若陀略作思索,便道:“像摩拉克斯,不,應該說是像每一個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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