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白都演變為詭譎的灰色,渙散而模糊,他的耳中仿佛能聽見熾熱的岩漿滾動的聲音,令他頭皮發麻的怪異感覺在全身的血液中流淌,就好像他的身體中還存在著另一種如蛇一般的活物!
而在微生的感知下,那灰白的汙穢抗拒他的牽引,瘋狂地往朝熙的血液深處紮根,並逆著血流遊向他的心房,似乎那血液的根源之處便是最為安全的天堂。
心臟處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朝熙喘了口氣,瞳孔縮為針芒:“真君!”
竟是糾纏在血液中,在灰白的汙穢逆轉的一瞬,竟是連血液也逆流了一瞬。
微生皺了皺眉,當即兩指並用在朝熙的手腕處劃開一道口子,又以自己的血為引,使淨化之力順著血口探進去。
但令他意外的是,那逆流奔逃的灰白汙穢竟是在僵滯了一瞬之後,越發瘋狂地朝著他血液所在湧來,在接觸到他的血液的那一瞬煙消雲散!
他一怔,隨即控製為引的鮮血回轉,而那灰白的汙穢也終於主動地從朝熙的身體中離開!
待所有的汙穢之氣都被消磨淨化乾淨之後,微生才遞給朝熙一枚由仙醫所製的靈藥,讓他吞服下去。
這汙穢之氣,竟是本性追逐血液,即便如飛蛾撲火一般在烈火中焚燒。
恢複過來的朝熙迷茫道:“真君,剛剛那是......”那灰白之氣從他的身體中流出來後,他今日覺得有些沉珂的身體也輕盈舒適了許多。
先前他一直以為身體不適是因為近日軍務繁重導致他太過疲累的緣故,卻不想是因為他身體中竟然多出了那一股灰白的汙穢之氣?
而且這灰白的汙穢之氣在他這裡卻是並不陌生。
凝眸看了許久的若陀沉聲道:“這東西頗為邪性,竟是本能追逐血液。”
微生坐在桌前,下巴輕輕搭在環扣的食指上,沉思片刻之後,道:“無妨,我之後便布下陣法行淨化之術,這事目前可不必宣揚出去。魈,你先去準備準備。”
“是!”身姿挺拔的抱槍仙人點了點頭,便掀開簾帳去準備陣法所需的一些前置準備了。
魈出去之後,微生這才抬眼,平靜道:“你先說說濯月澤的妖魔一事。”
朝熙鄭重地點了點頭,將心底的疑惑驚駭暫時拋卻開,用微啞的聲音凝聲道:“輕策這邊平日是並不會受到濯月澤的妖魔乾擾的,那妖魔似乎是盯準了濯月澤的遺族。但每逢滿月之時,自濯月澤流淌而來的河水溪流中便會流竄著無數的銀魚。”
“那些銀魚順著流水遊動,起初有人對此好奇,但卻是在碰到那銀魚的一瞬間,原本活靈活現的銀魚驟然間化作與先前出現的灰白之氣相似的灰氣,鑽入那人的體內,使他昏迷了一整個日夜也不醒。還是後來遺族的祭司聽聞此事,特意來到此處,才讓那昏迷之人蘇醒了過來。”
“後來屬下便禁止輕策的百姓在滿月之時接觸河水,避免再有百姓被誤傷。”
“遺族向來不是很愛與外族親近,濯月澤又能使它們自給自足,屬下本是懷疑他們的目的,但遺族的那位祭司那一次前來救人的目的便是因為妖魔作亂,希望讓屬下傳達濯月澤遺族願意歸附的意向。”
微生點了點頭,又問道:“你可有親眼見過那妖魔?”
“屬下並未親眼見過,那妖魔隻在濯月澤現身,不過濯月澤的遺族卻是卻是說滿月之時順流而下的銀魚乃是那妖魔所為......”
等朝熙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詳細彙報過一遍之後,微生才點了點頭表示知曉,並未立即做出任何的決定。
一旁喝茶的若陀看著他沉思的神情,訝異道:“你可是有了剝絲抽繭的苗頭了?”
微生嚴肅道:“沒有。”
若陀:“......”
龍王無語道:“看你這擰眉思索的樣子,我還以為你已經找出問題所在了呢!”
“隻聽取片麵之詞,又怎麼可能得出真正的結論?”微生仰頭往身後靠去,活像是一隻放棄思考的鹹魚,“不過那濯月澤遺族倒是有些意思,不出意料的話,我們之後或許需要親自前往濯月澤一探究竟。”
——
歸離集南下,與大海銜鄰之處。
摩拉克斯拆開歸終以白鶴傳來的信件,金石流粹的眼中倒映著群山的畫影。
“......摩拉克斯,因濯月澤的妖魔肆虐作亂牽涉至輕策一事,微生已前往輕策解決濯月澤的妖魔。有若陀隨行,不必憂心。”
岩君淡淡一笑,卻是在瞥見信中提及濯月澤之時流露出幾分思忖之色。
有若陀隨行他確是不怎麼擔心,且微生亦有自己行駛的手段,並不會輕而易舉落下了圈套。
近海的風也帶著腥鹹的氣味,在這種環境中待久了的摩拉克斯也也隻是輕輕皺了皺眉。
奧賽爾近來一段時日的行為,的確是古怪極了,他一味派遣跋掣以及海中凶獸興風作雨,卻又從未親自正麵交手,想必是有其他的陰謀。
濯月澤的妖魔作亂一事來的巧合,莫非奧賽爾的目的乃是微生?
摩拉克斯的眸色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