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底下的岩石忽然震動了一瞬,無數金色的元素裡就如同受到召喚一般,爭先恐後地湧入那一片看似薄如蟬翼的鱗片中,流淌入微生的身體中。
微生合上雙眼,那一枚鱗片在儘到它最後的任務之後便湮滅為零星的光點,融於微生用淨化之力凝成一盞引魂燈中。
那燈形似琉璃,剔透地宛如月光的青睞。
琉璃峰的天際雲端上,卸去神位的鐘離卻是再一次穿上了曾經魔神戰爭結束後,璃月港初定後的一件常服。
這套衣物,乃是曾經的璃月人齊心贈與帝君的一件珍貴禮物。
同樣是束腰廣袖的衣袍,每一針每一線都袖上了精致又大氣的鱗紋,風拂之間,外衣內襯以及衣擺的交界處有縹緲的雲紋若隱若現,隱隱可窺見威嚴的岩龍之影。
雖未有明顯繡出,但正是這一種若隱若現的感覺,讓岩龍的威嚴與慈愛呼之欲出,更揭示了璃月子民對帝君的尊敬與愛戴。
若不護佑璃月,岩龍可自隱山間,無需踏入戰爭的紛擾之中。
也正是因為有帝君與眾仙的守護,才有如今的璃月,才有如今和平安定繁榮的璃月港。
迎風而立的鐘離的手中同樣浮現出一盞恰似月色琉璃的引魂燈,低垂看向層岩巨淵的眼眸溫柔極了。
他低沉的聲音歎道:“歸鄉吧——”
地底,戰死於此的千岩軍英靈岩化的外殼儘數破碎,血色的意識暴露出茫然的麵目,殘缺不堪。
但這一次,他們卻並未憑著本能來攻擊在場所有想要離去的活物。
旅行者、派蒙與夜蘭屏住了呼吸,浮舍與魈也唯恐驚了他們一般,壓低了聲音道:“冒犯了。”
然後分彆抓住旅行者和夜蘭的手腕,準備隨時將她們安全帶出。
微生的目光中含著期盼遊子歸鄉的笑意,捧著手中的一盞琉璃引魂燈浮空而去。
“回家吧——”
深紅的影子不受控製地跟隨著仙人淩空而去的身影,順從地猶如山間流淌的清流。
微生並不清楚下方的道路如何,卻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五百年前所設下的封印在何處,目標明確地朝著封印所在的位置飛去。
等到了封印前時,他一手捧著琉璃引魂燈,一手劍光如練,影動十四州!
儘忠職守看守在巨淵之口附近的千岩軍再一次茫然地感受到了地底的震動,奉命而來的甘雨好似有所觸動一般,目光緊緊盯著那道口子。
率先出來的是那一位白衣的仙人,他如同一顆自地底而來的流星,帶來劃破黑夜的極光,淩空於蒼穹之上。
那極光本是如血一般的紅,卻在離開層岩巨淵的那一刻被染成絢麗的金芒,與夜空中亮閃的星光相對,好似星光落下太陽金池,彙聚著流淌在一起,化作璀璨的匹練。
“那是什麼......”一名千岩軍怔愣望著這宛如神跡的場景,風中好像有什麼清淡的香味流轉著。
他下意識伸出手接住一朵飄零的花瓣,心臟中卻莫名酸澀地鼓動了起來,怔然道:“......這是,琉璃百合?”
甘雨也接下一朵含著露水的琉璃百合,低喃道:“真君......”
那空中的匹練連著月光,飄飛的琉璃百合帶著純摯的祝願,引領英魂回歸故土,不再孤單。
琉璃峰的雲端上,恢複生前意識的千岩軍望著眼前熟悉的身影,眼光微熱,悵然道:“帝君?我們終於出來了嗎?”
鐘離眸光微暖,嗓音是不變的低沉與厚重:“嗯,你們可以回歸故鄉了。”
千岩軍露出笑容來:“有帝君在,璃月一定很好吧?我們並無後顧之憂,也沒有任何遺憾了。”
哪怕是在封印中待了五百年,他們也仍舊對守護璃月千年的帝君抱有最單純的信賴。
“帝君,真君還好嗎?在封印中時,真君的狀態很不好!”千岩軍擔憂的說道。
“我在這裡,無需擔心。”微生落在鐘離的身後,麵容含笑,如千百年前那樣。
“真好啊——”千岩軍的英靈們釋然了,再無任何牽掛,“千岩牢固,重嶂不移。”
“帝君,真君,請帶我們回璃月港吧,我們想回到璃月港的土地中。”
“好。”鐘離應道,在天際鋪上一條牽引魂靈的道路。
千岩軍們最後爽朗而笑:“帝君,真君,再見了!”
他們化作一道道眷戀的流光,循著牽引之路回到璃月港中,變做連綿的細雨,落於璃月港的每一寸土地中。
繁華夜色中,朱樓下行走的人們恍然看向天際,臉上卻是突然落下一根溫涼的雨絲。
心中卻生悵然之意,不知是遊子歸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