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開始的?”
太宰治的睫毛輕顫,無聊地撥弄了兩下他的頭發:“很早以前。”
“……你直說不行嗎。”
“你之前裝睡的時候本來打算親你。”
“然後呢?”
“然後你裝不下去地睜開眼睛,告訴我森先生說未成年人禁止早戀。”
“……”
一開始隻是覺得煩人,然後是看到他為了彆人受傷時會生氣。
沒人管得住他,他的小鹿野自由自在,稍微給點好處就能跟著人走。
“行了。”話題中心的鹿野又明川推開幼馴染的臉,“反正森先生的話是不會出錯的。”
太宰治輕笑,慢悠悠地跟上他:“我受傷了哦。”
鹿野又明川冷哼:“誰管你。”
“誒。”太宰治闔眼,惡魔低語,“你害羞了吧。”
“聽不見。”
“雖說日本的法律規定二十歲才成年,但隻要監護人同意,十六歲就可以結婚。”
“都說了聽不見了!”
又比剛才生氣了一點。
太宰治站在原地歪了下腦袋,倒也不是想乾嘛,隻是單純地喜歡看到對方炸毛的樣子。
小的時候偶爾還會被他氣哭,後來就習慣了,小鹿野被逼到極致的時候也會和他動手,但說到底也沒用上多少力氣。
似乎是知道太宰治也怕痛的事實,比對方大上一歲的鹿野又明川總覺得自己應該照顧對方。
於是原本消失的身影又自然地從拐角轉了回來。
鹿野又明川走得很快,可以說是意識到自己被耍了後打算秋後算賬的程度。
太宰治眨了眨眼,任由他抱住自己。
“喂,太宰。”
鹿野又明川抱住他的手稍不自在,咬牙切齒,嗓音裡帶著幾分餘怒未消的沙啞。
“長命百歲。”
“祝你十七歲生日快樂。”
-
“隻和鹿野又對話?”
東京,米花醫院旁,岸穀大和靠在警車旁,抬眼看了下頭頂盤旋的直升機。
他握住手機的手緊了緊,走到一邊壓低嗓音。
“什麼意思?他們怎麼知道鹿野又的?”
“那小子雖說拒絕電視台的采訪,但這一年來被他抓進去的罪犯沒有五十也有一百。”封閉的公寓樓內,前去談判的警官說道,“他們想出名,從鹿野又這裡下手是個捷徑。”
這算個什麼事。
岸穀大和煩惱地揉亂頭發。
“鹿野又今天請假去了橫濱,他在回來的路上,你拖延一下時間,我發短信把他叫過來。”
岸穀大和掛斷電話。
“鬆田隊長,萩原隊長。”
遠處疾駛的車輛停下,岸穀大和收到鹿野又明川的回複時抬眼看去,恰巧看到了鬆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從車上下來的樣子。
排爆課的人在緊鑼密鼓地給他們穿防護服,重達幾十公斤的保護器具,需要幾個人合作才能在短時間內穿上。
“現在是什麼情況?”鬆田陣平偏過頭問。
“搜查一課在十分鐘前收到了犯罪預告,說是控製了醫院裡的一千多名病人,隻要有一個人質撤離,就會立即引爆炸/彈。”
“要求呢?”
“三億的現金,還有和鹿野又警官進行直接對話。”
鬆田陣平扯著領子的手一頓,皺著眉重複了一遍:“鹿野又?”
“他們沒要求交通工具,想來也是沒打算帶著這三億的現金逃跑。”岸穀大和走過來,對著一旁解釋的巡查做了個手勢,自己接手了這裡,“喏,看到那邊的記者了嗎?隻要鹿野又現身,就能拍個好新聞。”
一直以來,鹿野又明川這個名字都沒在媒體麵前曝光。年齡、相貌——所有的目擊者守口如瓶,對於那位到出抓人的警官隻異口同聲地稱是不好惹的犯罪克星。
“我已經通知交通部協助進行交通管製。”岸穀大和抬頭看向天空,“三億日元灑下來,我不知道會引起多少暴動。”
鬆田陣平沉默一會:“鹿野又知道這件事嗎?”
“什麼?”
“記者的情況。”鬆田陣平抬眼,盯著岸穀大和的眼睛一針見血道,“他知道自己一下車就會被曝光的事嗎?”
岸穀大和咬了咬嘴裡的煙,他看向遠處的大樓,冷淡地聳了聳肩。
“我沒說。”岸穀大和回道,“救下人質才是第一要務,反正都是遲早的事,鹿野又是警察,相信他自己也知道這一點。”
話是這麼說的,但岸穀大和的直覺也告訴他自己,要是鹿野又知道的話,那家夥說不定就不會來了。
短短幾分鐘內,更多的警車彙聚到了一起。特彆行動組的狙擊手就位,年輕的警員們高聲呼喊讓周圍圍觀的群眾散開。
“不過你們兩個小子怎麼這麼快就成隊長了?”岸穀大和嗤笑,想到什麼似的回過頭,“鹿野又還想著讓你們去參加職業考試,我看倒是多此一舉。”
“我們課也挺缺人。”鬆田陣平麵無表情,“怎麼?你要把鹿野又借給我們嗎?”
“你想得美。”岸穀大和挑眉,“你都不知道我花了多少力氣才讓那家夥簽下合同。”
“算了。”防護服的最後一部分穿好,鬆田陣平保持冷靜,將話題轉移到了現在的事上,“距離爆/炸還有多少時間?”
“那要等鹿野又到了再說。”岸穀大和聳肩,表示自己也沒辦法,“犯人很狡猾,我們冒不了擅自送你們進去的風險。”
現場詭異地安靜了幾秒。
”那就談談你剛才說的遲早是什麼意思吧。”
率先打破這樣的氛圍的是同樣穿好防護服的萩原研二,他比鬆田陣平更加冷靜,觀察到的事情也要更多。
“你剛剛說鹿野又暴露在媒體麵前是遲早的事,這麼執著於他,想必也和那份合同有關。”
萩原研二的眼神銳利,又當著岸穀大和的麵重複了一遍:“你原本打算讓鹿野又做什麼?”
應該要保密的。
針對那個組織的事情,除了日後可能會碰麵的降穀零和諸伏景光外,岸穀大和沒有對彆的後輩說過。
不過既然這兩個小子這麼問了,鹿野又現在又和他們住在一起……
“我建議你們和他保持距離。”岸穀大和收斂思緒,用冷靜到殘酷的語調回道,“你們知道臥底嗎?蟄伏在黑暗裡,等待著給予敵人致命一擊——鹿野又和他們是完全相反的存在,鹿野又對犯罪分子而言,就像是草原上的鬣狗聞到了羚羊的氣息,他們會不顧一切地對其展開追逐,從而忽略埋伏在周圍的獵人。”
原本沸騰的血液一點點地冷了下去,幾乎是岸穀大和話音落下的同時,所有記者的閃光燈瞬間對準從轎車上下來的警官。
還沒換下身上的風衣,鹿野又明川就被懟到麵前的話筒嚇了一跳。
“誘餌。”
岸穀大和說。
“鹿野又對我們來說就是這樣的存在。”
直播的畫麵通過電子設備傳到了世界上的每一個角落,正在執行任務的琴酒抬眼,他踢開腳邊的屍體,隱隱聽到了和當初築波山上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敵人一模一樣的聲音。
【“結果隻是毒藥嘛。”】
輕巧又玩味,用甜蜜的蛛絲織了張脆弱不堪的網。
鹿野又。
琴酒聽見那些記者這麼喊他。
鹿野又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