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飛居高臨下地睨著許青空:“今天算你運氣好,有這麼漂亮的妞幫你,下次就沒這麼好的運氣了,我哥們一天沒好起來,我就不會放過你。”
說完,他啐了一聲,轉身離開。
夏驚蟬鬆了口氣,回頭看看許青空。
他沒受太嚴重的傷,隻是嘴角有點淤青。
她看到他的黑色單肩包掉在地上,散落一地的書籍,其中還有幾本從圖書館借來的外文文獻。
她替他收撿了散落得書,拍拍書包上的灰塵,遞過去:“許青空,你沒事吧。”
少年沉默地搖頭,借了書包,站起身準備離開。
夏驚蟬卻不想輕易放過他,抓住他的手腕:“等一下。”
如觸電般,許青空立刻抽回手,皺眉望向她,矜持地說:“彆碰我。”
“我沒有惡意。”女孩走到他麵前,清澈爽朗地笑著,“你幫過我的,我也想報答你。”
許青空看著女孩的麵容,如嬌豔盛開的白梔子,給人一種溫暖明媚的感覺。
他不記得哪裡幫過她。
“我不認識你。”
“沒關係,現在就認識啦。”夏驚蟬從衣兜裡摸出紙巾,輕輕替他擦拭嘴角的一絲血痕,“我救你兩次了,你到底怎麼回事啊,明明…”
明明是那樣閃閃發光的男人,為什麼少年時的他…會這樣狼狽。
許青空不習慣這樣近距離的接觸,下意識地退後了兩步,夏驚蟬卻不在乎他的逃避,踮起腳,小心翼翼地替他擦掉了嘴上的血跡——
“我叫夏驚蟬,如果你覺得這個名字不好記的話,也可以叫我小九,我爸爸就是這樣叫的。”
她的動作很輕很輕,如羽毛般輕盈地撫過他的傷口。
這是許青空生平第一次感覺到被人溫柔以待的感覺。
不是拳頭,不是暴力,不是冷冰冰硬邦邦的粗糙生活,不是嘲諷和輕蔑,而是柔軟的語氣,是甜香的氣息,是能融化冰雪的溫暖…
“你有手機嗎?能不能給我一下。”
許青空摸出了手機,遞給她,她打開屏幕,在手機裡輸入了自己的手機號碼:“喏,這是我的號碼,不見麵的時候,咱們短信聯係哦!”
“……”
有不少狂熱追求他的女生,但這麼自來熟的,還是第一次見。
許青空看著通訊錄裡的號碼,終究還是編輯文字,輸入了她的小名:小久。
“不是但願人長久的久啦,而是九九八十一難的九。”夏驚蟬努力與他破冰交流,拉近彼此的距離,“我爸說我能平安長大很不容易,經曆了九九八十一難才活下來,所以給我取名叫小九。”
看著少女明媚的笑顏,許青空很難想象她經曆過什麼九九八十一難。
她身上沒有苦難的痕跡。
不像他,滯重,陰鬱,在任何陽光都照不到的晦暗縫隙裡,野蠻生長,長成了這麼個怪物。
許青空重新輸入了她的名字:小9。
夏驚蟬看著這個十分方便的數字,無奈道:“這…也不是不可以。”
許青空接過了她手裡的紙巾,低頭給自己擦著嘴角的破皮,沒太多話說。
他是冷白皮,手指修長,骨節根根分明有勁,手背還有靜脈曲張的青筋凸起。
他的手漂亮得宛如上天精雕細琢的藝術品,完美無瑕。
這雙手…據說未來保險都有好幾十個億。
“許青空,剛剛陳飛為什麼揍你啊。”夏驚蟬好奇地問,“說他哥們到你家,被嚇到休學?”
少年眼底閃過一絲陰鷙:“他活該。”
夏驚蟬感覺到了寒意,是那個在瓢潑大雨中給她撐傘的許青空身上沒有陰森冷戾。
她又想起了那個女孩的叮囑——
離他…遠點。
還有剛剛陳飛也這麼說:“你和他談戀愛,不怕他弄死你嗎?”
難道,難道他有暴力傾向。
怎麼會…
那個大雨天給她撐傘的溫柔男人,怎麼會有暴力傾向?
可如果是真的,該怎麼辦?
許青空何等敏感,一個眼神,就讀出了女孩情緒裡隱藏的戰戰兢兢。
她怕他。
她也和其他所有人一樣…怕他。
許青空頓覺沒意思,拎了沾滿灰塵的單肩包?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轉身離開了空寂寂的荒蕪花園,將女孩扔在那裡。
即便她叫他的名字,他也沒回頭。
走出花園沒多久,兜裡手機震動了一下,他摸出手機,看到黑白屏幕上橫出一條短信——
小9:“不管怎麼樣,很高興認識你,許青空。”
小9:“還有還有,你不會遊泳,千萬不要再去湖邊了,再失足落水,我可不一定能及時趕到哦!”
許青空伸手摸了摸自己乾燥鋒薄的唇,想到了女孩吻他時的柔軟。
他的情緒如二氧化碳一般,沉甸甸地壓在深井裡,封閉,自抑…
一絲新鮮的氧氣,被她用那樣的方式灌注到了他的世界裡。
……
黃昏時分,夏驚蟬來到了體育館。
場館內的通道裡,張貼著招募海報,夏沉光自己組建了一個業餘的籃球社團,正在招募後勤、領隊和若乾球員。
夏驚蟬被這支籃球隊的名字狠狠地尬了一下——
“宇宙第一牛逼籃球隊”。
她那成熟、穩重又溫柔的老爸,年輕時居然是這種傻逼風格!
將來這支籃球隊要是打職業賽,全國觀眾麵前,解說員喊出“宇宙第一牛逼籃球隊”的時候,會不會十分羞恥。
籃球館空空蕩蕩沒幾個人。
剛發生了地震,這個時間留在室內不太安全,大家都去空曠的操場上避難了。
但男生們才不管什麼天崩地裂、世界末日,隻要不上課,一有時間他們就會跑去籃球館,肆意揮灑汗水。
觀眾席沒什麼人,但半場十分熱鬨,籃球落地的回響如同心跳一般,起伏不絕。
夏沉光起跳蓋帽,隨即抱球衝破道道防線,三步上籃,身姿瀟灑,眼底激蕩著前所未有的少年熱血。
夏驚蟬已經很久沒見過夏沉光打籃球了。
自從丟開球,他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日如十年般,不過四十多歲頭發都白了一半,暮氣沉沉,眼底黯淡無光。
此時此刻,看著他在球場上散發的少年氣息,那樣讓人振奮和鼓舞。
這時,夏驚蟬看到另一摸熟悉的身影。
徐文洋。
她可沒有忘記車禍前,在荷花池美食街,這家夥對夏沉光的侮辱與報複。
不過,與那時候趾高氣昂的樣子截然相反。
此刻的徐文洋正在給訓練的籃球隊員們撿球,諂媚地討好著隊長夏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