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救吾先生是從七月開始拍的,九月中旬,丁修殺青。
從八月下旬開始,他,劉德樺,劉曄,三個人幾乎是各拍各的,時常見不著麵。
在丁修殺青後一周,導演一個電話,他又被叫了回去。
“丁導,找我什麼事,是補拍嗎?”
天氣有點熱,丁修穿的是拖鞋,大褲衩,剛在家吃完飯過來的。
導演丁勝有點不好意思:“還是勒人的戲份,群演乾得沒你好,想讓你過來當個替身。”
都殺青了,還把人叫回來,叫回來也不是補拍他自己的戲份,而是給彆人當替身。
這麼缺德冒煙的事,丁勝也是第一次乾,很是為難。
但他沒辦法。
這場戲是劉德樺的殺青戲,內容是晚上九點鐘,綁匪小弟沒有等來張華的電話,他們打算殺吾先生滅口。
用的方法是勒死。
劉德樺為了拍攝真實,非要真的勒。
沒辦法,導演讓群演上,但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比起之前丁修的操作,群演的手法太糙了。
劉德樺本人也不滿意。
讓丁修過來幫忙還是劉德樺提出來的。
但他自己不打電話,導演沒辦法,隻能自己打,通話的時候還特意問了問丁修在不在北平,忙不忙。
知道他不忙,這才把人重新請回來。
“這不是我的戲份啊。”丁修麵色陰沉說道。
這就是得罪演員的後果,殺青之後想請回來是真不容易,導演笑容都凝固了。
“是是是,知道不是你的戲份,就是想請伱幫幫忙,如果不方便……”
不等導演說完,丁修斬釘截鐵:“這是另外的價錢。”
好小子,玩我是吧,導演哪裡不知道丁修這是在開玩笑,就當個替身,幾分鐘的戲份,能有多少錢。
“好說,今晚我擺幾桌,酒水管夠。”
今晚是劉德樺的殺青宴,能免費蹭一頓,把丁修叫過去,吃多少都不用他給錢。
一舉兩得!
“這還差不多。”丁修點頭應承下來。
隨即讓工作人員把道具服裝給他。
因為不用露臉,自然也不用化妝,換一身衣服就行了,甚至褲子都不用換,丁修腳下穿的還是拖鞋。
來到劉德樺身前,丁修囑咐道:“樺哥,待會要是覺得難受就用手拍一下。”
劉德樺放下水杯:“沒事,你的手藝我放心。”
這事兒交給彆人他還真不放心,彆看他一直說讓群演放心大膽的勒,但其實心裡發怵。
群演下手沒輕沒重,不敢給他們太大的壓力,輕了吧沒效果,重了自己得交代在這。
思前想後還是把丁修叫過來比較靠譜。
“放心吧,妥妥的。”丁修拍著劉德樺的肩膀笑道:“在勒人這塊業務,我比演戲還專業。”
怎麼勒能讓人快速死亡,根據目標的身高,體重,下多少力,從什麼角度,這些都有講究。
這方麵,他是行家。
乾幾十年了,比當演員的生涯還長。
隻是假裝勒一下,這還不是手拿把掐嘛。
也就是導演給的錢不夠,不然他都能真的能把人勒進火葬場。
“修哥,樺哥,準備好了嗎?”
丁修比了一個ok手勢。
劉德樺順勢坐在床板邊緣,丁修拿起電線,試了試強度和長度,又在手上繞了一圈。
一邊繞還一邊講解:“電線不能太長,不然被害人一伸手就能抓住凶器。”
“但也不能太短,短了勒起來不好發揮力道,勒的時候一定要準確無誤勒在氣管上,手起刀落,一氣嗬成,千萬彆猶豫,氣一瀉力道就散了……”
丁修的話聽得劉德樺後背寒毛豎起,渾身發涼。
“修哥,你入行前乾嘛的啊?”
“害,平平無奇的高中生,導演,我準備好了。”
“準備,開始!”
導演聲音落下,丁修目光一凝,猛的出手,攥緊的電線往劉德樺脖子上套上去。
往後一拉,人倒在床板上。
身體被抓住,身體後傾,再一用力,力道更猛。
不到十秒鐘,劉德樺氣血不順,臉色通紅,雙手想死死拉住電線,但往後亂抓,根本抓不到東西。
二十秒鐘,劉德樺額頭青筋暴起。
導演根本不敢耽擱,不停的讓攝像師抓取:“額頭的青筋,特寫,馬上特寫,還有脖子,脖子也有青筋,彆放過。”
“注意看眼睛,眼珠子有血絲了……顫抖的雙手,給個鏡頭。”
三十秒,瞳孔放大,嘴巴張開,已經開始有昏厥的跡象。
此時,劉德樺的大腦是空白的。
他已經忘記了丁修說的,受不了就拍手。
隻覺得眼前有點發黑,隱隱約看見了太奶。
“呼!”
下一秒,新鮮的空氣重新灌入嘴巴,眼前漸漸明亮,原來是丁修鬆手了。
耳邊傳來很多聲音,有導演的,有助理的,有工作人員的,都在大聲呼喊。
過了十幾秒,他大腦清醒,擺手道:“我,咳咳咳,沒事,沒事。”
這麼多年拍戲,不是沒有遇到過危險,但像這樣最近距離接近死亡的還是第一次。
開始還有恐懼,過幾秒沒有恐懼,隻有大腦空白,仿佛四肢失去力量。
身後,丁修的聲音傳來:“樺哥,好演技,佩服!”
劉德樺強笑,演技個毛啊,他是真的忘記了,但當著這麼多人,當然不可能這麼說。
“都是為了角色,不說這個,導演,我想看看回放。”
來到監視器前,劉德樺認真看回放,一共就幾十秒,也不長,畫麵中的他臉色由一開始的掙紮,到最後的認命,非常真實。
青筋暴起的額頭,打轉的淚花,用力過猛發白的十指,無一不是訴說著這場凶案現場。
難怪丁修說他演得好,這誰看了不報警?
把這個片段放出去,明天他就得上各大頭條。
這個時候,劉德樺才有點後怕的摸了摸脖子:“嘶!”
感覺到脖子上傳來的刺痛,他才反應過來,這裡被勒過。
丁修開口道:“來個人,送點冰塊過來,冰敷一下會好點。”
“聽到沒有,送冰塊!”導演對著副導演大喊。
丁修笑著對劉德樺道:“沒事,兩天就消了,不會有後遺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