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棗子是你趙奶奶送的,隔壁也送了一籃子來,我沒收。”
要是收了,靈靈肯定要生氣的。
楊美芬笑眯眯把棗子放在院門口:“爸,我記得靈靈愛吃大棗,我蒸了棗子糕,等蒸好了給你們送一籠來!”
老人板著臉,靈靈愛吃什麼,他們從來就是知道的,但就是藏著掖著,防賊似的就怕被祖孫倆多沾一點。
“不用你的!”說完把門砸上了,他這兒棗子多得很,選最大最飽滿的給靈靈吃。
丁靈隻是聞見了香味,頓覺胸中魂火顫動,“她”應該特彆愛吃蒸棗糕。
這棗子糕就是“她”和爺爺的回憶。
丁靈吃著軟糕,想起了師父。
師父十分的懶怠,十二分的嘴饞。她在練功的時候,師父便去尋摸各樣好吃的。每次她練完功之後,桌上總有留給她的一分。
丁靈那時已經辟穀,她不明白為什麼師父這樣的修為還要吃東西。
師父當時是怎麼說的?
對了,師父那會兒也在吃蜜棗子,他明明說去三千山城是為了給她找架打,磨磨她的劍的。
結果剛一進城,師父就先去了蜜餞鋪子,說三千山這地方結的棗子最好,有最好的棗子,才能做最好的棗子蜜餞。
師父一邊吃,一麵示意丁靈付靈石。
丁靈突然想起,上回去攀雲城磨練,師父也是一進城就先跑去吃血腸。再再上回去蓉江,師父進城先吃了蓉江魚片。
她終於問出心中疑問:“師父,你是不是為了吃才四處給我找架打?”
師父臉色不變:“哪兒能呢,為師全是為了磨練你。你再想想,你往後獨自出門闖蕩,吃到這棗子時,是不是就能想起為師來?”
她那時候老實道:“我辟穀。”
如果不是師父留給她,她根本不會吃的。
師父不以為忤,隻是又往嘴裡扔了顆甜棗子:“小鈴鐺啊小鈴鐺,你以後就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了。”
丁靈咬了一口棗糕,清淡的甜味在口中擴散。
是的,師父,她現在知道了。
丁靈吃著棗糕,爺爺就在一邊看著,還跟她細數這幾天辦的年貨。
“幾家送的東西,咱們也都還了。”爺爺還把記的數拿出來給丁靈看,爺爺不會寫字,隻認識錢上的數字。
各家的名字是畫圈畫三角來代替的,整個紙上的數字全都一一劃去,表示這家人的錢已經還完了。
祖孫二人相依度日,爺爺打算過年備些厚年禮,也都跟孫女一起拿主意。
“這還是咱們頭一回過這麼富裕的年。”
丁靈胸中魂火暖洋洋的,她點頭:“您想怎麼辦,就怎麼辦吧。”
“哎。”爺爺點點頭,他在燈下再三打量丁靈,終於忍不住道,“出去一趟,怎麼長這麼大,要不是……”
要不是孩子的模樣一點沒變,他都覺得眼前的孫女換了個人似的。
過去這孩子那麼要強,事事都恨不得能擋在他的前麵,打小就能乾,心氣兒高,可也因為心氣高,乾什麼都著急。
如今,不知怎麼說,就是感覺她乾什麼都不再著急了。
鄉親都說她,這是到外頭去了一趟,見了大世麵,人才沉穩了。
現在這樣是好,但他有時候也會想原來的孫女,時時說些孩子話的,急巴巴要替家裡扛事的小姑娘。
爺爺蒸了一大盤棗子糕,丁靈就這麼一塊接一塊的吃,慢慢把一盤子都吃儘了。
爺爺回過神來時,盤子已經空了,是靈靈現在飯量大了?還是她難得吃上棗子糕?
第二天早飯,桌上又有一大盤棗糕,還有雞湯米線。
家裡的雞能生蛋,舍不得殺,爺爺一大早去村頭劉嬸子家裡換的雞,她家裡雞養得多。劉嬸子怎麼也肯收錢:“我這眼睛現在看得又遠又清楚,全是靈靈藥好,她想吃雞,拿一隻去,哪能收錢呢。”
“你都送過臘肉了,咋還能要旁的。”
一個一定要送,一個一定不肯收。
為了隻雞,原來半瞎的劉嬸子追了原來半瘸的丁爺爺半條村。
“鮮不鮮,米線好吃吧?”爺爺問。
丁靈看著碗裡滿滿雞腿雞翅,一筷子下去還真撈不著米線,她對爺爺點點頭:“鮮,好吃。”:,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