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伏黎那一句“魔龍”,兼之九殷的“不可能”。
魔界定知內情,他必須一問清楚。
九殷眼神搖擺。
玄宸眉頭緊蹙,又看向伏黎背影。
洛凝也握拳道:“公主,若你有懷疑的人選,也該告知沈兄才是,沈兄是在魔宮遭人伏擊,先前還曾受人陷害,公主曾說沈兄於你有恩,如今又為何不肯說出實情?”
九殷微震,紅唇抿得發緊。
她回頭看了看巋然不動的伏黎,眼中的掙紮如水將溢。
“嶽釋。是嗎。”
九殷驟然轉向沈寂。
伏黎掌下的椅座也霎時扭曲。
他終於轉身,濃黑泛紅的雙眼望向沈寂,威嚴的臉上殘留著細微疲憊。
沈寂接著說:“我隻有一點不明白,嶽釋和魔龍有什麼關係?”
伏黎深深看他,眨眼蒼老的目光從殿內五人身上掃過,最後又落回沈寂身上。
“此乃我族內務,還請諸位回避。”
九殷皺眉:“父尊——”
伏黎看著沈寂:“至於仙君一事,還請許我幾日,必給仙君一個交代。”
洛凝又握了握拳,這次她還沒出聲,就被沈寂抬手壓下。
“好。”沈寂說,“那我靜候佳音。”
他說完沒再久留,轉身和其餘三人一齊離開。
九殷皺眉又緊,看著他們的身影消失在眼前,不由對伏黎道:“父尊,沈寂仙君為魔界所做良多,若有欺瞞,豈非恩將仇報?”
伏黎沉默良久,忽而啞聲道:“嶽釋,便是魔龍。”
九殷瞳孔猛地收縮。
她不由搶前兩步,望向伏黎:“父尊……”
伏黎的手從椅背垂落。
他走到座前,按在扶手,慢慢坐下。
九殷道:“表哥是魔龍?怎麼可能!”
她難以置信,正要提及姑母,卻轉念想到早已被幽離香鋪滿的東應宮,頓時恍若雷劈,驚在原地。
伏黎道:“你猜得沒錯,東應宮的確與之相關。”
九殷急急追問:“當年究竟發生過何事,父尊,到了今時今日,難道你還要瞞我?”
伏黎搖頭:“尚且不到你該知曉的時機。”
九殷問:“那何時才是時機?”
伏黎還沒說話,門外忽然又護衛跪地急報:“尊上,東應宮異動!”
伏黎臉色微變,來不及再為九殷解惑,揮袖打開禁製,飛入天際。
臨走之前,他對九殷道:“你留守於此,不必同往。”
九殷臉色幾經轉變,看著他的身影轉瞬離去,想了又想,眼中慢慢埋回堅毅,她看向行湯宮方向,也飛身而起。
不論父尊因何緣由隱瞞至此,事關重大,她必須問清當年真相。
既然問不出,她便另辟蹊徑。
—
與此同時。
行湯宮主殿。
沈寂剛落地,還沒開口,忽然一陣澎湃壓抑的暴戾氣息遙遙而來。
天空陰雲密布,雷聲滾滾。
爆發的氣浪瞬間湧遍魔宮!
他橫跨一步到洛凝身前,還沒掐訣,看見玄宸已經落下結界,牢牢把打個寒戰的洛凝護住,毫無他的用武之地。
“怎麼回事?”
沈寂看向氣息傳來的方向。
係統驚呼:“宿主,那邊不就是那個什麼太子的東應宮嗎!”
鬱華太子。
常儀長公主。
沈寂摩挲著玉簡,隨即看到它閃閃發亮。
見狀,玄宸帶著洛凝,和楚遮一起回到殿內。
沈寂已經接起電話。
耳邊很快響起謝浮的身影:“魔宮有變,可需執昌送你回通明殿。”
沈寂說:“不用,我在行湯宮,先看看再說。”
隻這一句。
電話立刻掛斷。
沈寂失笑,再發一條消息過去。
“彆擔心,回去之前,我提前跟你聯係。”
這句話在耳邊落儘,謝浮放下玉簡。
“陛下?”
謝浮道:“下去吧。”
執昌問:“叔叔是否需屬下護送?”
謝浮道:“不必。”
執昌退了一步,轉身跨出門檻,腳下未落,頓住須臾,又回身過來,木然道:“陛下擔憂叔叔安危,屬下有一法門,不知是否可行。”
聞言,謝浮看他一眼。
九千年至今,執昌從來心直口快,如今對沈寂上心,愈發暢所欲言。
是否可行?
他今日倒學來半分委婉。
“講。”
執昌道:“神魂之契。”
謝浮眸光微動。
執昌卻眼中空洞:“陛下與叔叔結契,叔叔自然安危無虞。”
謝浮起身繞過長案,指腹撚過銀白袖擺,負於身後,他略過心底輕輕撩過的癢意,隻淡淡道:“我與沈寂並非道侶,何來結契。”
執昌上前,分明冷漠如初的語氣,今日竟有幾分難以察覺的蠱惑。
“陛下與叔叔多行道侶之實,無需道侶虛名。”他說,“叔叔如無此心,怎會屢次答應。”
謝浮轉眼看他。
執昌又木然道:“若陛下無心此舉,屬下鬥膽,楚江王亦為上選,叔叔放浪形骸,想來不會在意。”
謝浮神情漸寒,眸底陡然沉得冷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