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龔家後,兩人都有些神思不屬。
宋元修是因為要離開自小生活的地方和親人,到底有些舍不得,阮柔卻有一件事掛在心頭,那便是托付到樂山廟的屏風。
那扇屏風不拘以後能不能用到,總歸是件珍貴物,不交代幾句,她著實不放心。
遂暗下裡鼓搗了宋母,正月十五去廟裡上香為即將的出行祈福。
男人們是不去的,宋母想著明日就要正式分家,帶了一屋子女眷一起,家家有要求的,自己去添香油錢。
人多了,阮柔想要離開眾人視線單獨去找明悟師傅也不大容易,最後還是明悟師傅主動讓小沙彌來喊她去隔壁殿堂。
宋母見狀,越發堅信這個小兒媳是個有福氣的,對於小兩口分家後的日子也沒那麼擔心了。
時隔多日不見,阮柔發現,明悟師傅明顯老邁了幾分,還不住咳嗽,聽說是病了一場,本就上了年紀的身子愈發衰弱,也不知還能撐多久。
其實,即使她不來,明悟師傅也得去找她了。
乾朝拜佛之心頗豐,,故而寺廟也十分之多,即使樂山廟這樣香火不盛的,與其他寺廟也時常有來往,此次,先前一個從樂山廟出去的大和尚,論起來還是明悟曾經的徒弟,名叫明光的師傅,就傳了一個消息過來。
皇家那位身體不大好,京城的皇覺寺作為官家寺廟,號召全國的寺廟為聖上祈福,一時間,各色手抄經書等物絡繹不絕往京城皇覺寺而去。
當然,這些並不全是各家寺廟都是多少熱心,而是這位聖上因為打小身體不好,對於佛道頗有研究,如此方才有了乾朝寺廟豐盛的狀況。
說句難聽的,若這位走了,再上來那位還不知是個什麼德行,若再有個什麼爭鬥,屆時他們的日子恐怕也不好過。
故而一個個祈求的是真心實意,當然,皇覺寺作為老大哥也不會虧待了大家,一個個都分了不少份例。
明光清楚樂山廟貧苦,此番來消息通知,也是為了讓他們趕緊湊上去,多少拿點補貼,改善改善。
明悟謝過徒弟,正欲抄幾卷經書上去交差,卻又突然想起了先前被塞進匣子裡的長壽經。
長壽經顧名思義,祈求長壽之用,用處自然不用多說。
隻其中諸多玄妙,明悟師傅總覺得有些把不準,便想著找人來問問,正巧人主動來了,可不就解了燃眉之急。
明悟師傅將這些一一說來,阮柔眼睛便一點點亮了,可不就是趕巧嘛。
她順手接過前些日子親手送來的屏風,上麵工整繡著一全套長壽經,和經書方才一起,很有幾分肅穆之感。
阮柔輕輕撫過,最後鄭重道,“若是明悟師傅信我,就想辦法把這一套送上去吧。”
是的,一整套,但隻幾扇屏風,未免目標太大,放在一起還勉強說的過去。
儘管沒有明言,可明悟師傅還是懂了,這是真的有特殊效用的神奇物品
要說不動心那是假的,可明悟也知道,一來太過珍貴,二來隻有獻上去才能起到最大的作用,至於他自己,多兩年少兩年,又有什麼關係呢,當了一輩子和尚,他除去身邊這幾個小子,再沒不放心的了。
“我想想辦法,隻是你這邊?”什麼都不說,好似他貪了好處一般。
阮柔一笑,“師傅隻要讓彆人知道,這扇屏風是我繡的,就夠了。”
真對那位有什麼救命之恩,可不是什麼好事,畢竟,恩情大到報答不了,就是仇了。
相反,屏風是她繡的,既占了邊,又不至於有什麼直接的關聯,這般才是最好的。
明悟師傅也不知懂沒懂,隻點點頭,表示會儘力。
臨走之際,阮柔還是有些擔心,將這樣一大攤子丟給明悟師傅,固然有極大的好處,可其實也帶有巨大的風險。
“師傅且好生想想,也不知是福是禍。”
明悟師傅便隻是笑,並不作答,早前他還有些猶豫不決,可如今,早已做好了決定。
她出去後跟宋母等人會和,幾個嫂子都有些疑惑,納悶道,“明悟師傅找你做什麼?”
阮柔不好作答,隻借口,“明悟師傅說不能外傳。”
明悟師傅在一些老人眼中是有些道行的,宋母見狀連忙阻止,“那你就什麼都不要說。”
阮柔見能遮掩過去,這才謊稱道,“是我們出行後的一些事情,明悟師傅點撥了幾句。”
一時間,幾人頓時恍然,很是羨慕,竟然能讓明悟師傅主動點撥,果真今非昔比,她們可從來沒有這個待遇。
阮柔離開後,反而更憂心了,彆真把樂山廟給害了。
她不知道的,等人走後,明悟師傅猛然劇烈咳嗽起來,看著手中帕子的血跡,他長歎一聲,跟幾個小弟子商量,送他們去臨近的寺廟,隻一個個小子,沒經過坎坷,都倔著不肯走。
明悟見狀,心頭想法越發堅定。總歸活不了多久,不如就趁機搏個未來。
阮二娘的想法到底還是有些簡單,且太冒險了,若真按她所言,隨時而來的定會是數之不儘的麻煩,而他恰好有法子,一勞永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