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成說過,黑鴉公寓是他的地盤,與裡世界會存在一定關係。雲影無緣無故地跑到那兒,肯定有可能遇險。
雲影固然看不到小天賦的文字,但隻看雲礫的動作變化,他再感知到小天賦應當正與雲礫說著什麼,他就猜著了一些。
剛才還挺輕鬆的他忽然慌了神,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既想拉一拉雲礫,主動和雲礫認錯,又害怕雲礫很生氣,自己說什麼都隻會讓雲礫更不開心,最後還害怕天賦與雲礫說的是彆的事,反而他這會兒要承認了自己做過啥,才算是不打自招。
他心頭茫然,行動上就隻敢揉著自己衣角,然後低著頭,不時地飛快抬眸,往雲礫那瞄一眼,又快速地重新低頭。
他連掠影者那截尾巴都忽略了。
雲礫終於將門推開。
“小影子,有些事情,沒必要去做的。那些人不重要。”
他的語氣極淡,落到雲影耳中,卻能讓雲影雙眼立刻閃起星光。
“不要隨便出手,記住了麼?容易弄臟自己。”
也不知道雲影究竟有沒有將雲礫說的話聽進去,反正她不斷點著頭,繼續跟著雲礫往前走。
包廂全部看過,雲礫終於來到多出來的小房間門前,握住門把,輕輕扭動。
房間並不大,堪堪放得下一張床、一張小書桌、一把小椅子。在書桌上還有一盞台燈,同時充作床頭燈。沒有衣櫃,隻有床下還有能拉出來的抽屜,可以隨便放點東西。
不過房間裡還有衛生間,上廁所、洗漱,都包括在這小小的衛生間裡。
雲礫計算好時間,簡單洗個澡,開始睡覺。
他已經隻能睡不到一個小時了,但休息一會,總比完全不睡好。
雲影坐在床邊的小椅子上,又揪出了掠影者的尾巴,有一下沒一下地玩著。
餐廳之外,掠影者的本體依舊守在原味。
餐廳門前匾額的燈光早已黯淡,連餐廳內部都沒有絲毫亮光透出。街道上還算有路燈,但也要隔更遠距離,才有一盞燈兩者,而且亮度也發生了變化。
周圍都顯得很是昏暗,也讓掠影者能控製更多的陰影。
小房間裡,雲礫的呼吸聲均勻。
雲影忽地將手中的掠影者尾巴扔開。
他雙手在麵前不斷搓揉,逐漸搓出一麵陰影鏡子。
看著是鏡子的模樣,但鏡子中心根本映照不出什麼東西。
雲影也不在意,隻專心地雕琢這鏡子邊框的花紋。
這些紋路越來越清晰,也越來越精美。
掠影者尾巴一直在旁邊,安靜地看著他。
一直到雲影終於覺得自己將這鏡子的邊框花紋弄好了,他才拿著成形的鏡子,走進衛生間。
這裡,也有一麵鏡子。
而且這裡的鏡子是真的能反光、可以映照出東西的。
雲影默默地將自己搓出來的陰影鏡子按入衛生間的鏡子裡。
他搓出的鏡子呈圓形,還比衛生間的方形鏡子小一些,很快,鏡子內就形成了怪異的景象。
雲影沒有開燈,衛生間裡格外幽暗,但依舊能隱約地讓人看到他塞進去的陰影鏡子中心已經怎麼形成了一個陰影漩渦。
等漩渦恢複平靜,鏡子裡就映照出雲影此時模樣。
雲影隨意地將掠影者尾巴扔開。
他往前一步。
鏡子前是洗漱台,本該可以攔住他往前的步伐。
可他這一走,鏡子內立刻形成強烈吸力,將他整個人都吸了進去。
掠影者尾巴反應過來,想要追上去,卻已經遲了一步。
雲影已經完全進入鏡子裡,就連那麵陰影鏡子都已消失不見,他根本沒有再追的機會。
掠影者尾巴呆住,隻能在洗漱台上無力地彈了彈,再癱下,默默等雲影從裡麵出來。
睡夢中的雲礫似乎意識到什麼,輕輕地皺了皺眉,裹著被子翻了個身,繼續睡。
他好像又去到了一個充滿各色各樣泡泡的地方,但這些泡泡都是黑色的,泡泡膜就黑得驚人,令人一看,就覺得自己快要被這些深黑徹底吞噬。
雲礫又覺得自己已經看到有歡快的兒童,拿著吹泡泡的玩具,興衝衝地吹出一個個或大或小的泡泡,然後看著這些泡泡飛起,在光的映照下,散發出七彩光暈。
兩者不斷交織,漸漸地形成了讓他都分辨不清真假的畫麵。
此時此刻,從他麵前穿梭不停的這些泡泡,像是他吃炒飯時產生的時空幻象中的幻象一樣,仿佛並沒有真的觸碰到他。
然而,隻要他的注意力略微集中在這些泡泡上,他又覺得自己好像能透過這些泡泡,看到各種各樣的奇怪畫麵。
在畫麵裡,似乎還有一個接一個的人。
剛開始,這些人都有很豐富的表情,隻可惜表露出來的都是暴躁、憤怒、瘋狂之類的極端且負麵的情緒,讓雲礫就這樣看著,都覺得極為不適。
不知不覺間,這些人就變了一個樣子。
他們逐漸變得麻木。
雲礫又看到從這些人的對麵,走來了另一批人。
這次過來的人,充斥著的就是傷心、悲痛之類的情緒。
這些人的表情,同樣像褪色的染料,一點點從他們臉上褪去。
這些人終於走到了同一個地方。
他們麵對麵地走過去,然後穿過彼此,又走向了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