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獨待一旁、沒有羊沒有頭盔骨的齊慈等人很緊張, 也很饞。
雲礫的烤全羊還在處理羊,頭盔骨的湯就先熬上了。
何田幾人一起乾活,很快給壘出了多個剛好能放下頭盔骨的灶台, 就這樣架著頭盔骨燒著湯,除了加點清水,都用不著彆的了, 最大限度地保留著羊的本味。
一直相當於開著蓋子煮、去掉了腥膻味道的羊骨頭湯,隻要在喝之前撒上一小把鹽巴,就能透出粗獷風味。湯醇厚,裡麵殘留的肉會隨著時間熬煮脫骨, 形成大塊肉, 嚼一嚼, □□隙裡還能滲出濃濃羊味。它們不至於被熬煮得鬆鬆散散, 化作大量碎末,但也足夠軟爛易入口。
湯煮著,雲礫處理烤全羊, 花垚、閔誠瀚就幫不上什麼忙了。
他倆既不像風翎那樣能幫雲礫減輕處理三頭羊的壓力,又不像連葉那樣要湊在雲礫身邊, 與雲礫一問一答, 給觀眾們講解烤全羊的做法,他倆索性留在周圍警戒。
兩人一會兒分散觀察著幽靈火的動靜, 一會兒湊一起, 低聲說著話。
何田偶爾也會在他倆說話時過來, 也和他倆說一說那越來越多的幽靈火。
一點又一點的幽光, 非但沒驅散山林中的黑暗,還讓整座山林在光點之外的地方,愈發陰沉得隻剩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烤羊用了兩種做法, 一種就將羊固定在鐵架上,不斷轉動著烤,另一種將它放進挖出來的土窯裡,蓋著土燜烤。
土窯裡的烤全羊味道不好飄出,但轉動的鐵架上的羊,那味兒一陣接一陣地飄,都不知道飄出多遠了。
絨雪村那邊的人最忍不住,他們都隻能看著,啥也沒得吃。偶爾有人摸摸自己帶過來的大餅,都要覺得自家村裡真材實料做出來的大餅都不香了。
若換一個時間,他們上山時,可愛吃這個呢。
加了白砂糖的麵粉做出來的大餅,白中透著微黃,鬆軟清甜,哪怕一次性吃得多,都不會怎麼覺得乾,反而還惦記著嚼大餅是清香甜滑的味道,恨不得再吃一個。
然而現在羊肉太香了。
齊小泗狠狠抽了一下鼻子。
他接著火把變微弱的光,悄咪咪瞅了瞅最前麵單獨坐著、渾身上下散發煩躁氣息的齊慈,到底不敢和齊慈說什麼,隻敢偷偷扯了一下齊老鬼袖子,低聲說:“貴老爹,我好餓啊。”
他嘴角還冒出了可疑的液體。
但他察覺得早,趕緊裝模作樣地要再擦擦鼻子,順勢抹去自己滴落的口水。
齊老鬼沒好氣地瞪著他,也學著他的樣子,低聲說話。
“你以為我不餓?”
就算之前真不餓,現在都得餓了。
旁邊又有人道:“齊貴,我們真的要一直待在這?”
這人還一邊說話一邊揉著肚子。
齊老鬼沒答,隻朝端坐在橫放鋤頭柄上的齊慈呶嘴。
那人不說話了,就唉聲歎氣。
陡然,齊慈沉聲喝道:“來了。”
他的聲音有力。
絨雪村來的這群人一個個都提起了勁,抓緊時間拿起一度被自己當凳子坐的農具柄,瞪著眼看向山林深處。
旁邊正指揮閔誠瀚幫忙弄開土窯最上層蓋著的土,好將已經烤好的羊肉拿出來的雲礫也聽到齊慈的話了。
他眉頭一擰,順著齊慈等人視線看去。
入目處,是無儘黑暗,此外再無一物。
雲礫凜然。
什麼都沒有,就是最大的問題。
其他地方,閃爍的幽靈火都密密麻麻的,唯獨那邊看不到東西,這哪裡可能正常?
風翎等人也注意到了。
花垚搖著團扇,站到雲礫身側。
他臉上帶笑,語氣卻較往日凝重。
“雲老板,你該將他們給你的東西都拿出來,提前做好準備了。”
雲礫幽幽歎口氣。
他拍拍衣服口袋。
東西自然都裝在內口袋,但他這件衣服內口袋與外口袋都在差不多的位置,現在他拍外口袋,就能感覺到內口袋裡硌人的物什。
獨木輪的小木輪,造夢師的馬戲團門票都在裡麵。
“不能現在拿,我怕我不小心。”
怕沒將東西用在最恰當的時機,也怕用早了,不得不返程了,失去探秘此地的機會。
保命底牌還在,其他人才肯放任他在這裡多逗留一會。
不然哪怕他說過,他是特殊的外來者,能重來,他都相信閔誠瀚等人不會讓他太冒險。
花垚顯然明白他想法,當即搖著團扇歎氣。
“那就隨你了。不過……”花垚唇邊漾出極美的笑,“雲老板還真不愧是被彭十安選中的人,連這股子執拗都有些像。”
雲礫微怔。
但想到彭十安無顧好友們的勸阻,依舊執意舍了當年的第一食館,跑去裡世界某地,他又覺得確實如此了。
他跟著微微笑起來。
“今晚是什麼特殊日子嗎?你們邀請我今天來,是真的算準了日子,還是趕了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