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音落下,那團深黑的飄絮已然在他掌心消滅殆儘。
男子終於攤開手,看著自己白得不大正常的掌心。
他又低笑一聲。
“未來啊……十安,你還會回來麼?如果你回來了,我大概也該下山了吧?”
他終於沒再說話,隻懶懶地、有一下沒一下地轉動著那朵水晶登仙花。
另一邊,雲礫等人來到白骨崗了。
走在最前麵的連葉、何田各提了一盞燈籠,用幽幽的光照亮前路。
山林不靜,山風不時吹過,葉子的嘩啦啦聲就一陣接一陣。剛以為山林真要完全靜下來了,前方又忽然傳來少許怪響。有葉子抖動,也有枯枝落地,還有更驚悚的、不時響起的嬰兒啼哭聲。
燈籠能照亮的範圍有限,除了明確地被光照亮的地方,其餘的,即便略變亮了些,都會顯現出或深或淺的陰影。
嬰兒夜啼聲就從這些陰影裡,一會兒遠一會兒近地,不時響起那麼一聲,偶爾連著響起好幾聲。
數隻蜜蜂震動著翅膀,飛在雲礫一行人周圍。
它們就是電視台的“攝像頭”,每一隻蜜蜂捕捉到的信息都可以通過無形的“蜂巢”聯係,將畫麵傳回在電視台的蜂巢,讓電視台裡的工作人員處理畫麵、播出視頻。
“觀眾朋友們,大家好呀!相信如果有看我們白骨崗探秘第一集的都能認出,現在響起的這些聲音,是我們今晚的主目標頭盔羊的叫聲。不過呢……”
連葉一手提著燈籠,另一隻手都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了一個手電筒,摁亮了,照向剛才傳來一聲嬰啼的地方。
手電筒光線成束,打亮了一叢中間被洞穿的灌木叢。
“頭盔羊的速度很快,往往我們聽到叫聲的時候,頭盔羊已經逃離現場了。所以捕捉頭盔羊也是技術活。當然,還有另一種很方便的、捕捉頭盔羊的辦法,這就需要羊羊們的配合。正好,這裡的很多頭盔羊都願意配合我們哦,所以我們今晚就能給大家好好演示一下,捕捉頭盔羊的正確方式!”
連葉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充滿元氣。
何田則給其他人發著燈籠和蠟燭。
看似紙糊的燈籠,連使用方式都和雲礫所知道的那種,往燈籠底部金屬片固定蠟燭,然後輕輕一拉,將折起來的紙拉成帶波紋樣式的紙燈籠一樣,但它的材質不是紙,而是偏硬的絹紗,半透明的質地,讓裡麵的蠟燭光朦朦朧朧地透出來。
“接下來我們就要分開行動啦!”連葉彎著眼睛笑著,“我和田哥負責拉網,我們的特邀嘉賓風翎先生、花垚先生、美食街老槐食棺雲礫老板、老漢麵包閔誠瀚老板,就要分成兩路行動,幫忙將頭盔羊趕過來。另有一路,會通往白骨崗內外層分界線荊棘怪圈,我們無需擔心羊會往這邊跑,所以隻要做路準備就行。”
飛舞的蜜蜂也跟著分成路,分彆跟著他們行動。
風翎和花垚一路,說是一路,但兩人負責的區域大,行動時的距離有點遠,哪怕說成兩路都有人信。
閔誠瀚則和雲礫一路,他倆要負責的區域最少。
閔誠瀚很快給雲礫折下幾枝樹枝,讓雲礫拿著樹枝鋪打地麵。
撲哧撲哧,一聲又一聲。
樹枝打地,或者打灌木,都會帶起諸多聲響。
但比這些聲響更嘈雜的事,白骨崗中被驚動的頭盔羊們驚恐的叫聲。
這會兒的聲音更像無數嬰兒在夜色裡哇哇大哭了。
雲礫陡然意識到,白骨崗裡沒有鳥。
他們這一路走來,就沒見過鳥影、沒聽過鳥叫。
現在都這樣用樹枝撲打周圍了,竟然還沒有一隻鳥被驚飛。
他也意識到,這裡沒有蟲鳴。
之前聽到的聲音,除了頭盔羊叫聲,全是山林中的自然聲音。
遠方山林忽然亮起點點幽綠小火,與雲礫他們提著的暖色燭光燈籠形成鮮明對比。
燈籠燭光給人的感覺明亮,縱然不及白天陽光燦爛,但也有驅散黑暗的作用;幽綠小火給人的感覺則陰森恐怖,仿佛它們就在吸引黑暗彙聚,然後借周圍的黑暗,進一步稱出自身的詭異森寒,好誘捕獵物。
燈籠燭光的數量也少,哪怕雲礫幾人現在都已經一人一燈籠了,都隻有六個燈籠,而且還隻有雲礫都燈籠和閔誠瀚的燈籠離得近,風翎、花垚他們的燈籠光都離得較遠。
微弱的燭光在夜色裡晃晃悠悠,直叫人擔心什麼時候它們就會被黑暗淹沒。
“小礫,小心。”
閔誠瀚說著,已往雲礫身邊靠得更近。
“這些幽靈火也是食材,但和汙染獸身上的食材一樣,需要特定的烹飪方式才能烹飪,甚至它們的捕捉方式都應該是特殊的,我以前和風翎來過,試著抓過,結果每一次都隻能打散這些幽靈火,卻沒辦法抓到它們,更彆說怎麼烹飪了。”
雲礫眨巴下眼。
“叔,你這話,是想我小心還是想這些幽靈火小心?”
他怎麼聽著更像要警告這些幽靈火?
彆靠近哦,一旦靠近了,我們就會嘗試將你抓來當食材。但我們不知道該怎麼抓住你,那我們就隻能將你打到消散。
閔誠瀚尷尬地咳了兩聲。
“當然是讓你小心。幽靈火的攻擊和白魚河的攻擊相似,都會讓人想到某些不好的東西。幽靈火飄過你身體,就會讓你感受到無數種死亡前的痛苦,然後讓你靈魂無數次死去活來,它就吸食你死亡時外溢的情緒。一旦你不能完全清醒過來,它還會吸食你的靈魂。”
閔誠瀚說著,甚至打了一個冷顫。
“我之前和風翎第一次來的時候,那個壞心眼的來之前將幽靈火的信息查得清清楚楚,不知道多了解幽靈火的攻擊方式,結果呢,就眼睜睜地看著我被攻擊了,在地上滾來滾去,這才肯出手幫我!”
閔誠瀚也不冷顫了,轉而咬牙切齒道:“要哪天,我也得想辦法讓風翎感受一下類似的痛!對,小礫,你那能做到吧?”
他沒明說,隻拚命給雲礫擠眉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