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小學生標準姿勢坐著的徐凱安激動難耐。
他聞到毒素特有的香味了, 而且還判斷出了香味來源——邊緣有一圈藍色花紋的碟子,其上裝著火紅火紅的小章魚。
雲礫將小章魚炒得很乾,還裹著火紅的辣醬, 看著有點嚇人。
然而辣醬隻是顏色重, 雲礫實際放的量不算多,除了裹在小章魚上的部分,其他的,隻稍微在碟子邊緣留了一小層不注意都能忽略的紅油邊。
徐凱安很克製地等待著雲礫走來,將東西放下,還將有藍邊的碟子送到自己麵前。
他終於問:“雲哥哥,這是藍環章魚嗎?”
乍一看好像兩碟子章魚都一樣,小小的軀體, 染著辣醬,配著芹菜、還有少許椒圈, 點綴著白芝麻。
但憑著對毒的敏銳感知,徐凱安很肯定, 他這一碟滿是毒素!
那除了藍環章魚,還能是什麼呢?
他想不到。
雲礫微笑點頭。
“不錯。”
雲礫回答完, 又指了指蔥爆羊肉。
“這道菜底下有一點湯,可以試著舀起來拌米飯,味道挺不錯的。”
徐凱安瞄了眼雲礫擺在蔥爆羊肉旁邊的公勺, 乖巧地應了一聲。“我知道了。”
童小丫在雲礫走過來期間, 反複思考著雲礫這次隻將兩碟小章魚區彆裝盤的原因, 等終於從雲礫嘴裡聽到答案, 她便無趣地扁扁嘴。
答案竟然如此簡單?
不過無趣歸無趣,雲礫隻做了一道帶毒的菜,而且她也有無毒版的做法, 還是讓她頗為舒服。
起碼不用隻看著徐凱安吃小章魚,她卻連嘗都不能嘗嘛!
大盆裝著的清湯牛肉丸不著痕跡地散發著熱氣,釋放著香味,與重色的小章魚對比鮮明。
旁邊那盤地三鮮油亮亮的,雖然都是素菜,但看著色澤誘人,茄瓜和土豆表皮都帶有油炸過的痕跡,看得出和一般的不同,也讓童小丫很想嘗一嘗,一口咬下去,是不是還能吃得出脆感。
那一塊塊的青椒,倘若單獨出現在童小丫麵前,即便童小丫已經吃過辣味不重的辣椒,她都可能會生出怕辣的不安。
可現在還有一大碟子火紅的小章魚在呢,她再看地三鮮上的青椒,就隻想得起某些青椒帶有的淡淡甜味。
她更愛吃肉,如果想將最愛吃的留到最後,這時候應該先將地三鮮吃了。
然而蔥爆羊肉同樣散發著香味,引誘著她。
童小丫第一次發現,自己吃飯也能吃出選擇困難症。
究竟該先吃哪一道好呢?
她恨不得直接全吃進嘴裡。
可轉念一想,她就意識到,一旦一次性將不同的食物送入嘴中,不同的味道交雜,反而可能形成奇怪的口感,而且她能享受美味的時間也會大幅度減少。
所以還是得分開來吃。
她為難著,徐凱安卻不和她一起磨蹭著不動作。
徐凱安的筷子已毫不客氣地往小章魚上夾。
炒過後的小章魚觸爪散開,像一朵開放到最盛的花。
觸爪上的小吸盤讓它多了些凹凸不平的小點,最中間部分則看著滑溜溜的。
小章魚總體很乾爽,多出來的一點紅油都早滑落到了盤底。
有過被小煎鴨辣到的經驗,徐凱安第一口吃得很小心,隻敢輕輕咬一點觸爪間。
剛咬下去,就吃著了小吸盤帶來的顆粒感,緊接著是觸爪內部鮮脆滑嫩。
出乎意料地,火紅的小章魚辣味不算重,還有少許甜香。
適宜的辣感對味蕾的刺激恰到好處,一口吃進去,就好像所有味道都開始在口腔裡熱舞。
香辣、甜鮮。肉質有些勁道,又脆嫩可口。
徐凱安隻恨自己剛才怎麼不吃大口些呢?
就該一口一個的。
他這樣想著,也真的將夾起的小章魚剩餘部分全送入嘴裡。
這下,他口腔裡跳動的滋味更複雜了。
點綴的白芝麻很提香,口感也獨特,還有辣味,數量上來了,就重了一點,但還在承受範圍內,而且辣醬中帶有的奇異微甜,也讓整體的味道多了些柔和,不至於瞬間的衝擊力太大。
但柔和過後,就是辣味持續的時間也在增加,縱然已經將所有食物咽到肚子裡,那餘味還久久不肯散。
徐凱安又夾起一根芹菜。
芹菜的口感也脆嫩,但與小章魚的口感有很明顯的區分。
芹菜表麵沾到的辣醬比小章魚少一點,辣味也沒怎麼往芹菜裡麵滲,芹菜獨有的清香很快讓口腔裡殘留的辣味變淡了,徐凱安卻更惦記起剛才味道跳舞的奇異感受。
他忍不住再夾起一個小章魚。
隻是這回,他咀嚼的速度放慢了。
他後脖子的皮膚不知何時發生了變化,冒出了一個個小凸起。他的肚子,也在微微鼓起。
這不是吃飽了的表現,而是他正在努力地消化著剛才和小章魚一起進入他體內的毒素。
還在糾結應該先吃哪一樣的童小丫發現了他的異常,當即揚起了眉,扭頭就想找雲礫說話。